“野种”两个字,像两颗烧红的子弹,狠狠击中了顾淮深!他高大的身躯几不可察地震了一下!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瞬间收缩成危险的针尖!一股混杂着暴怒、震惊和被强烈侵犯的凶戾之气,如同实质的风暴,瞬间席卷了整个餐厅!空气仿佛被压缩到了极点,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他几步上前,带着骇人的低气压,弯腰捡起了那个屏幕碎裂的平板。指尖在破碎的屏幕上划过,冰冷的玻璃碴刺入皮肤也浑然不觉。他迅速点开屏幕,那篇恶意满满的报道瞬间跳入眼帘——刺眼的标题,恶毒的揣测,尤其是那句加粗的“**生父究竟是谁,至今仍是悬案!**”和旁边童童那张充满怯懦的特写照片!
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鞭子,狠狠抽打在顾淮深的心上!他握着平板的指关节发出可怕的咯咯声,手背上青筋暴起,如同虬结的毒龙!那张英俊而冷硬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近乎狰狞的裂痕!不是因为算计落空,而是源于血脉深处被彻底激怒的、最原始的护犊本能!
“混账!”一声压抑着雷霆之怒的低吼从顾淮深喉咙深处迸出!他猛地将平板狠狠掼在地上!“砰”的一声巨响,本就碎裂的平板彻底四分五裂!
巨大的声响让桌底下童童的呜咽声猛地一顿,随即变成了更压抑、更恐惧的抽泣。
顾淮深胸口剧烈起伏着,他死死盯着地上那堆电子残骸,眼神阴鸷得如同择人而噬的猛兽。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那股想要立刻冲出去将那些造谣生事者撕碎的暴戾。他转过身,目光沉沉地落在依旧跪在桌边、眼神空洞绝望的林晚身上,又缓缓移向那隔绝了儿子的桌布。
他没有再质问林晚。那篇报道的内容,童童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顾淮深迈开长腿,走到餐桌旁。他没有像林晚那样试图去掀桌布,也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他只是沉默地、在林晚身边缓缓蹲了下来。高大的身躯蜷缩着,昂贵的西装裤腿不可避免地蹭上了地毯上的牛奶渍。这个动作本身,就带着一种无声的、沉重的力量。
他隔着厚重的桌布,对着桌底下那个小小的、被巨大伤害和恐惧包裹的世界,用低沉而无比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绝对力量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童童,听好。”
桌底下压抑的抽泣声似乎小了一些。
顾淮深的声音不高,却像磐石般穿透厚重的布料,带着一种能击碎一切谣言的重量:
“你是顾予安。你是我顾淮深的儿子。这一点,没有任何人,任何话,可以改变。”
他的话语斩钉截铁,没有任何修饰,没有任何煽情,只有最纯粹、最不容置疑的血脉宣告!像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将那些恶毒的流言蜚语隔绝在外!
桌底下的抽泣声彻底停了。一片死寂。仿佛里面的小人儿被这突如其来的、从未有过的、来自父亲的、如此清晰而强大的宣告震慑住了。
顾淮深顿了顿,似乎在给儿子消化这信息的时间。然后,他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低沉,却带上了一种奇异的、近乎笨拙的安抚力量:
“那些乱说话的人,是坏人。爸爸会让他们,永远闭嘴。”
“永远闭嘴”四个字,带着顾淮深特有的、令人胆寒的冷酷和决心。这不是哄孩子的童话,而是来自顾氏掌权者的、必将兑现的死亡宣告!
桌布边缘下,那双微微颤抖的小脚,似乎……安静了下来。
顾淮深没有再说话。他就那样沉默地蹲在桌边,像一座沉默的山岳,用他高大的身躯和冰冷的宣告,为桌底下那个受伤的小世界,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却坚不可摧的壁垒。
林晚跪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那个习惯发号施令、掌控一切的男人,为了安抚受惊的儿子,如此笨拙地蹲下来,用最直接、最原始的方式宣告血脉,并许下冷酷的承诺。看着桌布边缘下,那双原本充满恐惧和愤怒的小脚,在顾淮深那不容置疑的宣告下,渐渐停止了颤抖,归于一种奇异的平静。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酸楚、震动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冲垮了林晚心中的绝望堤坝。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汹涌而出,顺着她冰冷的脸颊滑落。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屈辱和愤怒,而是因为儿子被保护,因为那道横亘在母子之间的无形高墙,似乎被这笨拙却强大的父性力量,狠狠撞开了一道缝隙!
顾淮深似乎感觉到了林晚无声的泪水和情绪的崩溃。他依旧蹲着,没有看她,只是极其缓慢地,伸出了一只手。
那只手,骨节分明,带着常年掌控权力的力量感,此刻却悬停在林晚微微颤抖的肩膀上方。动作带着一丝犹豫,一丝生疏,仿佛在试探,又像是在无声地传递着什么。
他没有碰到她,只是那样悬停着,像一座沉默的灯塔,在绝望的风暴中,投下一道笨拙却真实的光。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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