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年间,沂州府有个书生名叫李文渊,年方二十,虽饱读诗书,却屡试不第,家中日渐贫寒。这年秋闱又名落孙山,李文渊心中郁闷,独自在酒馆买醉,直至三更方归。
摇摇晃晃行至城南乱葬岗时,忽见前方火光点点,人影绰绰,似有集市。李文渊心下奇怪:这乱葬岗平日人迹罕至,何时成了集市?借着酒劲,便向前走去。
走近一看,果然是个热闹集市,摊贩林立,叫卖声不绝于耳。只是这些摊贩顾客皆面色苍白,行走无声,所售货物也稀奇古怪:有卖记忆的,有卖梦境的,甚至还有卖来世福报的。
李文渊醉眼朦胧,走到一个面摊前坐下,叫道:“老板,来碗阳春面!”
那老板头也不抬,冷冷道:“客官,这里不卖阳春面。”
“那卖什么面?” “卖的是前世因果面,一碗下肚,可知前世恩怨。客官要来一碗否?” 李文渊笑道:“胡说八道!哪有这种面?莫不是欺我喝醉了?”
老板这才抬头,这一抬头,吓得李文渊酒醒大半——那老板面无血色,双目空洞,竟是个纸扎人!
李文渊惊得跳起,环顾四周,才发现这些“人”大多脚不沾地,飘忽不定,分明都是鬼魂!他误入了鬼市!
正惊慌时,忽见一白衣女子翩然而至,拉住他的手道:“公子快随我来!”那女子手冷如冰,却力大无穷,不容分说将李文渊拉出鬼市,来到一处荒坟后。
“公子活人为何来此?不知阴阳有别么?”女子嗔怪道。
李文渊定睛一看,这女子明眸皓齿,虽面色苍白,却掩不住清丽容颜,不似其他鬼魂可怖。便揖道:“小生误入此地,多谢姑娘相救。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女子还礼道:“小女姓苏,名婉宁,原是本城苏员外之女,三年前病故,葬于此地。因在阳世多行善事,未受地狱之苦,只在鬼市做些小买卖度日。”
李文渊见这女鬼知书达理,心下稍安,又问:“方才那鬼市是何所在?为何如此热闹?”
婉宁叹道:“公子有所不知,近来地府大乱,鬼差罢工,无人引渡亡魂,阴阳秩序紊乱。这些孤魂野鬼无处可去,只得在此聚集交易,消磨时日。”
“鬼差罢工?”李文渊惊讶不已,“阴司吏员也会罢工?”
婉宁正欲解释,忽闻鸡鸣声起,她脸色一变:“天快亮了,公子速速离去!今夜子时若还想知晓详情,可再来此处寻我。”说罢飘然而逝。
李文渊恍恍惚惚回到家,疑是南柯一梦。但次日醒来,发现袖中多了一方丝帕,上绣“婉宁”二字,方知昨夜非梦。
是夜子时,李文渊鬼使神差又来到乱葬岗。月光如水,坟冢累累,磷火飘忽,显得格外阴森。正踌躇间,忽见婉宁从一株老槐树后转出,笑道:“公子果然守信。”
二人便在坟间青石上坐下。婉宁道:“公子可知地府为何大乱?”
李文渊摇头:“正要请教姑娘。”
婉宁道:“此事说来话长。三月前,阎君寿辰,大宴地府百官。席间判官醉酒,失手打碎阎君最爱的琉璃盏。阎君大怒,要判官投胎为猪。众官求情,阎君方改口道:‘若要免罚,须得在三日之内,将阳间所有《地藏经》收集至地府。’”
“这如何可能?”李文渊惊道。
婉宁叹道:“正是。阳间寺庙无数,家家户户或有佛经,三日之内如何收得完?判官自知阎君有意刁难,悲愤之下,竟携生死簿潜逃了!”
“啊!”李文渊大惊,“生死簿乃地府至宝,岂可遗失?”
婉宁道:“更糟的是,判官在逃亡途中,遭遇西域妖魔袭击,生死簿被撕成碎片,散落阴阳两界。如今生死秩序大乱,该死者不死,该生者不生,鬼差无所适从,索性集体罢工了。”
李文渊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近日城中多怪事:城南张屠户死而复生,却形同傀儡;城外李庄百岁老人迟迟不死,日渐年轻...皆是因此?”
婉宁点头:“正是。如今阴阳两界混乱,苦的是我们这些孤魂野鬼。无法投胎,无处安身,只能在鬼市徘徊。”
李文渊心生怜悯:“可有补救之法?”
婉宁道:“除非寻回所有生死簿碎片,重订生死秩序。但此事谈何容易?碎片散落各处,有的在阳间,有的在阴司,有的甚至落入妖魔之手...”
正说间,忽闻远处传来凄厉哭喊声。二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群恶鬼正在追赶一个老妇魂魄。婉宁变色道:“不好!是夜叉族!他们趁乱抢夺魂魄炼化,增强功力!”
李文渊虽害怕,但见老妇可怜,鼓起勇气道:“姑娘快想个法子!”
婉宁急道:“我道行浅薄,敌不过他们...有了!”她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递给李文渊:“这是通灵玉,持此玉可自由出入阴阳。公子速去城隍庙,敲响警世钟,或可惊退他们!”
李文渊接过玉佩,不及多想,向城隍庙奔去。说来也怪,持玉在手,身轻如燕,不消片刻便到城隍庙。庙中破败不堪,唯有警世钟高悬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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