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稠得如同实质的血腥气,混合着铁锈与陈腐的湿冷,无孔不入地钻进鼻腔,沉甸甸地压在胸口。林清羽伏在冰冷湿滑的地面上,每一次微弱的喘息都像是吞咽着粘稠的血浆。指尖触碰到的粘腻液体,带着令人心悸的冰凉触感和特有的铁锈腥甜——是血!大量、陈旧的、几乎渗透了每一寸岩石的血!
上方岩缝入口处,灰雾巨怪那撼天动地的咆哮与撞击声,如同沉闷的丧钟,透过厚重的岩壁传来,震得头顶簌簌落下细碎的尘灰,更添几分末日的压抑。但这外界的恐怖,此刻竟被眼前这片死寂黑暗和那诡异的“嗒…嗒…”滴落声所盖过。
那声音,如同冰冷的蛇信,舔舐着紧绷的神经。它并非来自一个方向,而是在这片绝对的黑暗中,仿佛从四面八方渗透而来,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韵律,如同某种庞大存在的心跳,又似无数垂死生灵血泪滴落的回响。每一次“嗒”声响起,林清羽都能感觉到自己心脏随之重重一跳,体内的寒毒似乎也受到某种牵引,蠢蠢欲动。
“火…火折子…” 求生的本能驱使着她。黑暗中,未知即是最大的恐惧。她颤抖着,用还能勉强活动的右手,艰难地摸向腰间的皮囊。指尖传来熟悉的触感,火折子还在!
一丝微弱的希望升起。她哆嗦着取出火折子,用牙齿咬掉防潮的蜡封,凝聚起丹田最后一丝若有若无的《青囊诀》内力,试图摩擦引火。
嗤…嗤…
微弱的火星在绝对的黑暗中闪烁了一下,如同濒死的萤火,随即熄灭。这里的空气太过湿冷粘稠,血腥气仿佛能压灭任何一点微光。
再试!她咬着牙,不顾经脉被强行催动内力带来的撕裂痛楚,再次摩擦。
嗤…嗤…嗤…
这一次,火星稍微亮了些,但依旧没能引燃火绒。一股阴冷、带着浓烈腥气的风,不知从何处吹来,瞬间将那点可怜的火星彻底扑灭,仿佛黑暗本身在拒绝光明!
绝对的黑暗!绝对的未知!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淹没心头。没有光,在这充斥着浓烈血腥和诡异滴答声的绝地,她如同被剜去双目的困兽。左小腿的麻木感已经蔓延到了大腿根,墨绿的毒素如同跗骨之蛆,蚕食着生机。寒毒在心脉处肆虐,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渣的刺痛。背上的老乞丐沉重如山,气息微弱得几乎断绝。
“不能…不能放弃…” 对莫怀山的恨意,如同黑暗中唯一燃烧的火焰,灼烧着她濒临崩溃的意志。“真相…阿芷…仇…” 一个个名字在脑中闪过,化为支撑她爬行的力量。
医者的本能和《青囊诀》带来的敏锐感知,成了她在黑暗中的眼睛。她强忍着剧痛和恐惧,将全部心神沉入对环境的感知。
触觉:地面冰冷、湿滑、粘腻,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如同血浆凝结后的软泥。摸索中,指尖偶尔触碰到坚硬的棱角——是碎裂的骨骼?还是某种矿石?更多的,是粘稠的、似乎还在缓慢流动的液体。
嗅觉: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是主调,深入骨髓。其中还混杂着铁锈的刺鼻、一种类似沼泽淤泥的陈腐腥臭、以及…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带着甜腻芬芳的诡异气息!这甜香出现在如此血腥之地,非但没有带来丝毫舒适,反而让人头皮发麻,如同毒蛇吐信前的伪装!
听觉:那“嗒…嗒…”的滴落声是核心,如同死亡的心跳。除此之外,是死一般的寂静。连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在这片死寂中都显得格外刺耳。上方巨怪的撞击声似乎微弱了些,不知是它放弃了,还是在积蓄更大的力量。
医者的判断:如此浓烈的血腥气,绝非一日之功。这里,曾经或者正在发生着大规模、持续性的…屠杀!或者,是某种生物长年累月盘踞、猎食的巢穴!那甜腻的芬芳…林清羽脑中瞬间闪过《青囊札》中记载的几种极其罕见的、生长在至阴至邪之地的妖异毒花!它们往往伴生于尸山血海,其香能惑人心智,其毒能蚀骨融魂!
“老家伙…醒醒…” 她艰难地侧过身,摸索着拍打老乞丐冰冷的脸颊,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不能…睡…” 她知道老乞丐体内那股诡异的蓝血和注入的火蟾珠精华是最后的变数,他若彻底死去,不仅线索断绝,在这绝地更是少了一分渺茫的希望。
老乞丐毫无反应,只有微弱到几乎断绝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他体表的金红光芒与暗蓝血液的僵持似乎更加微弱了。
滴答声…近了!
林清羽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那诡异的滴落声,似乎…移动了!从原本飘渺的方位,变得清晰可辨——就在前方不远处!而且,伴随着滴落声,似乎还有极其轻微、如同“沙沙”的声!
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朝着他们过来了!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流遍全身!她猛地收回拍打老乞丐的手,五指本能地扣紧了仅剩的几根金针!《青囊诀》内力在死亡的刺激下,如同回光返照般在枯竭的经脉中强行冲撞,带来钻心的剧痛,却也带来一丝微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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