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柳千寻蜷缩在平府祠堂的供桌下,手指下意识的抚摸着雕花木板。
外头传来重物砸门的闷响,混着雨水泼在青瓦上的哗哗声。
像极了那日暗杀失败时,杀手们喷溅在官府驿站里,院墙上的血。
“柳千寻,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她听得出来,说话的这人,是暗杀组织的头领,冷绝的声音。
那声音裹挟着寒气穿透门缝,“柳千寻,我‘血刃堂’折了六十八人,可不是一句拿不出钱就能交代的!”
柳千寻咬着下唇,手指不自觉的攥紧了雕花的桌腿。
她何尝不知冷绝的手段?那是朝廷通缉的江洋大盗,任谁见了都要绕道的煞星,如今却被自己拖入绝境。
就在刚刚,她将仅剩的几件,随身戴着的首饰,抵给了当铺。
可换来的银子连抚恤金的零头都不够。
而且,还有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就是她一直还没有认祖归宗。
一回来,她就急着要报仇,平周每天忙着对付柳青青,便把认祖归宗、写入族谱的事情耽误了下来。
也正因为这样,她才一直住在别院里,平府的下人几乎都不认识她。
多亏她有管家令牌在手,否则,她连平府的大门都进不来。
谁知道那个爹是个短命的呢?如今,除了管家和别院的下人以外,没有人知道她是大小姐。
对!还有那个知州大人的叔公知道,可是,知道又怎么样?
平家已经没钱了,不然,她也不会付不出抚恤金了。
该死的冷绝,自己没用,反倒怪到买家头上来了!
还不是看自己是一介女流,好欺负嘛!
这个时候,祠堂大门轰然洞开,冷绝踏着满地积水走了进来。
这个传说中杀人如麻的男人,披着玄色斗篷,腰间九环大刀泛着冷光。
他的身后,跟着十几个黑衣人,个个面沉似水。
“柳小姐,你可是京城来的大人物,还真是会做买卖。”冷绝慢条斯理地摘下斗笠,目光扫过她狼狈的模样,“可你以为,你不拿银子,老子就拿你没办法吗?”
“冷老大!”柳千寻猛地掀翻供桌,抄起烛台抵在颈边,“你若逼死了我,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雨水顺着门缝渗进来,在她单薄的中衣上洇出深色痕迹。
她强撑着后退半步,后背撞上神龛,供台上的香炉‘咣当’倒地。
她忽然想起父亲生前常说的话:“江湖险恶,万事留一线。”
可她为了扳倒柳青青,早已将这条铁律抛诸脑后。
柳青青那个贱人,为什么就那么好命?处处都比自己强?
她是嫡出,她会经商,她满嘴的仁义道德,她深得族老们喜爱。
她甚至十二岁就开始管理柳府生意,赚的盆满钵满,她到底凭什么?
柳千寻突然嗤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冷老大,平府财库被盗的事,你应该听说了吧?只要你帮我找回那些财物,抚恤金我加倍奉还!”
冷绝眯起眼,刀鞘上的铜环发出轻响:“你觉得,我还会信你吗?”
“当然!你没有选择,只有我知道是谁偷的!”柳千寻压低声音,余光瞥见管家,不知何时出现在祠堂门口。
那个老仆的眼神,让她心里一颤:自从财库被盗后,管家看她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说,是谁偷盗了财库?”冷绝抬手止住身后蠢蠢欲动的杀手。
柳千寻深吸一口气:“是赈灾钦差柳青青!她勾结盗贼,清空了我平府的两个财库,就是为了让我在江南,再无立足之地!”
她这话一出口,冷绝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柳千寻,你可不要乱咬人啊!钦差大臣,可不是你能随随便便诬陷的!老子闯荡江湖这么多年,可不想和官府扯上什么关系。
而且,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钦差大人动的手?如果没有证据,你就是诬陷朝廷重臣,是要杀头的大罪啊!你想死,不要拖累我,好吧?”
她确实没有确凿证据,但女人的感觉告诉她,偷盗的人肯定就是柳青青,无他!
祠堂内一片死寂,唯有雨声愈发急促。
冷绝忽然仰头大笑:“有点意思!柳小姐,你这是想借刀杀人吧?”
他上前两步,刀鞘挑起柳千寻的下巴,“可我凭什么相信你?”
柳千寻强忍着恶心,咬牙恨齿有些狰狞的脸,咬牙恨齿道:“你可以不相信我,难道你也不想拿到银子吗?只要看住柳青青,就肯定能找到我丢失的宝物!
柳青青这个贱人,除了她以外,这世上就没有这么卑贱的人了......”
冷绝收回刀,摩挲着下巴沉吟片刻:“好!我就再信你一次。我给你三日时间。若查不出真相......”
他身后的杀手同时亮出兵器,寒光映得祠堂愈发阴森。
柳千寻眸中闪烁着些许惧意,更多的却是翻涌的恨意。
冷绝再次看了她一眼,才带着他的人,悻悻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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