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的银戒指在消毒灯下泛着冷光。
他慢条斯理地搅动着酒精棉球,金属镊子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然后捏着镊子,手法娴熟地清理张鹭白颈侧的伤口。
酒精棉球擦过撕裂的皮肉时,张鹭白的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那具身体不是他自己的。
"啧啧,这伤口再偏半厘米就划到颈动脉了。"K吹了个口哨,"白袍那家伙手法挺专业啊。"
张鹭白没吭声,目光死死盯着诊疗室紧闭的门。
裴傲青一直都没有出现,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别看了,"K幸灾乐祸地往伤口上按了块纱布,"殿下这次气得连血瞳都显出来了,我刚才差点跪着说话。"
他打了个寒颤,"你是没看见,三百年前她发怒时直接把半个城堡给掀了,那些猎巫人的下场啊...啧啧!"
"在维也纳还有个不知死活的猎巫人,"他继续滔滔不绝,语气轻快得像在聊天气,"不要命地伤了殿下养着的血仆。"
张鹭白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术刀柄,对K的话充耳不闻。
K也不恼,自顾自地继续道:"那天晚上,整条多瑙河都被染红了。据说亲王一怒之下,让那个猎巫人的血从毛孔里一滴一滴渗出来,足足哀嚎了三天才断气。"
镊子夹着棉球按上张鹭白颈侧的伤口,力道故意重了几分。
张鹭白眉心微蹙,却仍一言不发。
K歪头打量那道血痕,"张医生,你平时做手术也这么不要命?"
"她去哪了?"张鹭白突然问,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K翻了个白眼:"现在知道急了?刚才冲上去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
"我要去找她。"张鹭白突然打断他。
"现在去就是找死。你知道血族亲王暴怒时最喜欢干什么吗?把惹她生气的人吊在钟楼上放血——"
张鹭白直接站了起来,带翻了托盘。
碘酒瓶砸在地上,玻璃碎片和棕黄色液体溅了一地。
"哎哎哎!"K手忙脚乱地拽住他染血的衬衫后摆,"你他妈能不能消停会儿!伤口又裂开了!"
张鹭白甩开他的手,喉结上的血珠滚进衣领:"让开。"
"不让!"K猛地张开双臂堵在门口,灰蓝眼睛难得严肃,"张鹭白,你真不明白殿下她为什么生气?"
雪光透过百叶窗在张鹭白脸上投下斑驳的影。
他的睫毛在苍白的面容上落下两道青黑的弧,声音沙哑:"我不该贸然冲上去。"
"错!"K的银戒指"叮"地弹在金属托盘上,"大错特错!"
他一把将张鹭白按回处置床上,力道大得惊人。
"你看过殿下失控的样子吗?真正的失控。"
张鹭白抬眸。
"有个正义感十足的猎巫人伤了了殿下的侍女,"K的声音轻得像雪落,"那天晚上,整座城堡的玻璃全部爆裂,所有活物的血液逆流——包括花园里的麻雀。"
他俯身,灰蓝色的眼睛直视张鹭白:"而今天,为了你,她几乎在人类面前暴露身份。"
张鹭白的呼吸骤然停滞。
"你以为殿下气的是你冒险?"K冷笑,"她气的是你他妈根本不在乎自己这条命!"
窗外突然刮起一阵狂风,树枝拍打着玻璃,像某种不安的预兆。
张鹭白低下头,染血的指尖微微发抖。
他想起裴傲青最后看他的眼神。
不是愤怒,而是某种更深、更痛的东西,像是被最信任的人从背后捅了一刀。
"我......"他的声音哽在喉咙里。
镊子粗暴地戳进伤口缝合时,K的语速快得像连珠炮:"取芯片不打麻药的是谁?连续72小时做实验不要命的是谁?现在被刀抵着脖子还想着反击的又是谁?"
张鹭白的瞳孔微微收缩。
"你知道血族为什么稀少吗?"
K突然换了话题,针线在伤口间穿梭,"因为我们活得越久,越明白生命有多脆弱,偏偏你这个人类,比永生种还不怕死。"
张鹭白垂眸看着自己染血的指尖,忽然想起很多事。
想起裴傲青每次看到他伤口时微微绷紧的下颌,想起她半夜悄无声息来病房检查他输液量的样子,甚至...
想起刚才她站在雪地里,长发无风自动的暴怒模样。
"她......"他的声音哽了一下,"怕我死?"
"废话!"K一针戳得特别重。
"我......"张鹭白突然抬手按住心口,那里传来的钝痛比颈间的伤口更甚,"我只是......"
"只是什么?"K冷笑,"觉得自己的命不值钱?还是觉得殿下会永远及时地救下你?"
缝合线在伤口末端打了个结,K故意扯紧了些:"张鹭白,如果你学不会珍视自己这条脆弱的小命,就永远别出现在她面前。"
最后一句话像一记闷棍,将张鹭白钉在原地。
脑子里忽然涌进更多细节——
每次他熬夜做实验,裴傲青总会"恰好"送来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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