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足三分诸葛梦,一统江山刘伯温?!”施耐庵低声重复,眼中精光暴涨。罗贯中更是霍然站起,死死盯着宋青书:“此言…...此言当真?从何处听来?”刘伯温之才,他们素有耳闻,若真有此等洞悉未来的谶语出自其口,其分量不言而喻!此句虽为宋青书后世所知,但此刻抛出,对笃信天命、熟谙历史的文人冲击力巨大无比!
就在宋青书语出惊人,施、罗二人心神剧震之际,书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甲叶摩擦的铿锵之声!一个粗豪霸道的声音响起:“施先生、罗先生可在?本王有要事相询!”
是张士信!他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闯来了!
焦婉儿脸色瞬间煞白,眼中迸射出刻骨的仇恨,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暗藏的短匕。宋青书亦是心头一紧,但瞬间恢复镇定,给了焦婉儿一个严厉的“不可妄动”的眼神。他迅速对施、罗二人低声道:“晚生所言,句句肺腑,望二位先生深思!此獠来者不善,晚生先行告退!”说罢,拉起焦婉儿,身形一晃,如轻烟般闪入书房内侧通往小花园的角门,消失不见。
几乎同时,“砰”的一声,书房门被粗暴地推开。一身华贵戎装、满脸戾气的张士信大步闯入,身后跟着数名剽悍亲卫。他目光如鹰隼般扫过略显慌乱的施、罗二人,又狐疑地看了看空荡荡的书案和犹自晃动的角门帘子。
“二位先生好雅兴啊!方才在与何人高谈阔论?本王怎么听到什么‘三分’、‘一统’?”张士信皮笑肉不笑地问道,眼神锐利如刀。
施耐庵强自镇定,拱手道:“回禀王爷,不过是与一位慕名来访的年轻学子,探讨几句古文经义罢了。不知王爷驾临,有何吩咐?”
张士信冷哼一声,显然不信,但也未立刻发作。他大马金刀地坐下,脸色阴沉:“鄱阳湖黑蛟寨出事了!有人胆大包天,劫走了本王关押的要犯!还杀了本王不少人!据逃回来的喽啰描述,劫匪中有一男一女,男的使一把快剑,武功极高,女的...…哼!查!给本王在城里城外严查!特别是生面孔!尤其是带剑的!”
他目光阴鸷地盯着施、罗二人,意有所指:“两位先生交友广阔,若有听到什么风声...…可要及时告知本王!莫要...…引火烧身!”说罢,也不等二人回答,拂袖而去,留下满室压抑的杀机。
施耐庵与罗贯中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与沉重。方才那宋姓书生的话语犹在耳边,张士信的跋扈凶残近在眼前。而那句“鼎足三分诸葛梦,一统江山刘伯温”,更如同惊雷,在他们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他们对张士诚的最后一丝幻想,正在这现实的刀兵与惊世的预言中,加速破灭。而那个神秘的青衣书生...…又会将这场高邮的暗涌,引向何方?
绸缎庄内堂之中,宋青书与焦婉儿正坐在桌旁。焦婉儿恨恨道:“宋少侠与我有大恩,小女子无以为报,自是不敢坏了少侠大事。只是那张士信与我有杀父之仇,又岂能不报?”
宋青书叹道:“焦姑娘稍安勿躁,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在下保证,日后必让姑娘手刃仇寇,以慰焦公在天之灵!”
忽地老庄主进来报:“少主,郑师叔和四位堂主到了。”焦婉儿擦掉泪痕道:“快请他们进来。”
不一时,门外走进来一位白发老者,后面是三位年约四旬的精壮汉子和一位少妇。焦婉儿起身道:“郑师叔!”躬身一拜,那老者忙扶起她,“婉儿,你平安回来就太好了,前日黑蛟寨大当家‘翻江蜃’来到铁锁帮,言道焦帮主与玄冥战船同归于尽,而你则失陷于火油船之上。让我铁锁帮归于黑蛟寨治下,共同听令与张士信。我等自是不答应。”
“哼!做他的春秋大梦!”那妇人恨恨道,“他黑蛟寨只不过仗着张士信撑腰,咱们铁锁帮岂能怕了他!如今少主回来主持大局,咱们跟他拼了便是!”
“花堂主稍安勿躁。”焦婉儿道,“我得到内线来报,说爹爹船上有陈友谅的火龙炮、火油桶,我担心爹爹安危,便急忙赶去送信,却不料误中黑蛟寨二当家‘魅影鳝’柳三娘迷药,被她捉到黑蛟寨水牢,多亏宋少侠出手相救,否则......”她眼神中恨意一闪,回头道:“这位便是武当宋少侠。”
宋青书忙起身施礼,一一见过。郑长老一拱手:“多谢宋少侠援手,铁锁帮铭记五内。日后但有差遣,我全帮上下定不敢辞。”四位堂主也跟着拱手致谢。
宋青书一抱拳:“岂敢。路见不平拔刀相救,乃我辈本分。在下亦久仰焦老英雄义薄云天,又岂能容忍他遗孤遭人欺凌?”众豪又一阵感谢。
焦婉儿招呼大家坐下,却道:“眼下我来高邮,只为相助宋少侠完成一件大事。只因我被黑蛟寨捉走,却是奉了张士信的口令,适才还见他到处搜捕我俩,因此我暂时不宜公开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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