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太谢谢你了九熙!”我眼睛一亮,刚才和王九龙斗嘴的轻松瞬间被一股热切的兴奋取代,几步就迎了上去,“我正愁找不到靠谱的范本呢!那几支曲牌,你哼两句我听听感觉?”我仰着脸,眼神里全是毫不掩饰的期待和欣赏。尚九熙身上有种沉静的书卷气,和他讨论这些传统的东西,总能碰撞出特别有意思的火花。
尚九熙笑了笑,放下乐器盒,清了清嗓子,当真压低声音哼唱起一段婉转悠扬的旋律。他唱功极好,即便是低吟浅唱,也自有一股韵味流转。我听得入神,手指下意识地在空中跟着他的调子轻轻打着拍子,完全沉浸在这份专业探讨的愉悦里。
“嗯,这个‘水仙子’的腔确实好,转折的地方特别有味道……”我边听边点头,忍不住掏出手机想录下来,“你等下,我……”
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
那声音极其突兀、刺耳,像是金属狠狠砸在坚硬的水泥地上,瞬间盖过了后台所有的嘈杂和人声,连尚九熙哼唱的小调也被生生掐断。
我心头猛地一跳,愕然回头。
只见王九龙脚边,一个原本用来装道具零碎的铁皮饼干盒盖子在地上滴溜溜打着转儿,发出刺耳的噪音。盒身歪倒在一旁,里面几个铜钱、小铃铛之类的小玩意儿滚了一地。王九龙僵直地站在那里,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前压城的乌云,平日里总是盛着笑意的黑眼睛,此刻深不见底,翻涌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极其陌生的情绪——冰冷,尖锐,像淬了毒的刀子。那目光穿透空气,死死地钉在我脸上,又像是透过我,狠狠剜向我身边的尚九熙。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后台的嘈杂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扼住喉咙,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那个铁皮盖子还在倔强地旋转,发出单调而令人心慌的“嗡嗡”声。
“大楠?”我下意识地叫了他一声,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惊疑和一丝慌乱,“你怎么了?”
王九龙没有回答。他死死地咬着后槽牙,腮帮子绷紧的线条坚硬如铁。他深深地、重重地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下,那眼神里的风暴几乎要喷薄而出。然而下一秒,他猛地一闭眼,再睁开时,里面翻腾的激烈情绪竟被他强行压了下去,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令人心悸的暗沉。
他看也没再看我,更没看尚九熙一眼,仿佛我们只是两团碍眼的空气。他猛地转过身,肩膀撞开旁边一个端着茶水的小师弟,动作大得差点把人家手里的托盘掀翻。他迈开大步,带着一股几乎能撞碎一切的蛮横怒气,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后台深处那条通往休息室的、光线昏暗的走廊,脚步声“咚咚咚”地砸在水泥地上,又重又急,像擂着一面压抑的鼓,每一步都敲得人心头发颤。
被他撞到的小师弟“哎哟”一声,手忙脚乱地稳住托盘,茶水还是泼出来一些,溅湿了他的衣襟。他一脸茫然加委屈,看看王九龙消失的方向,又看看我和尚九熙,不知所措。
尚九熙也收起了脸上的温和笑意,眉头微蹙,看着王九龙消失的走廊尽头,若有所思。
“他……”我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发干,手里那串只咬了一口的糖葫芦,冰凉黏腻的糖汁不知何时已经顺着竹签淌到了我的虎口上,黏糊糊的一片。刚才那串糖葫芦带来的酸甜熨帖,此刻被一种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恐慌感彻底取代。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闷闷地发疼。
后台的嘈杂声浪如同退潮般重新涌了上来,嗡嗡地包裹着我,却无法驱散那股骤然降临的寒意。王九龙最后那个眼神,像烙印一样刻在我脑子里。
那绝对不是我所熟悉的、那个永远带着傻气笑容、像个忠诚的大型犬一样跟在我身后的王九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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