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目光,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灵魂上!比刚才那个冰冷的吻,更痛千倍万倍!
世界,在他绝望而破碎的目光中,彻底崩塌、陷落。
后台瞬间死寂。所有声音戛然而止。无数道惊愕、探究、难以置信的目光,像密集的箭矢,从四面八方射来,聚焦在我身上,聚焦在高筱贝身上,最终,聚焦在门口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上。
死一般的寂静里,只有地上那些锋利的瓷片,还在灯光下反射着冰冷、刺眼、绝望的光。
刘筱亭的身体晃了一下,像是被无形的重锤击中。他死死地咬着下唇,下颚线绷得如同即将断裂的弓弦,脸色由惨白迅速转为一种骇人的、濒临崩溃的灰败。那双死死盯着我的眼睛,赤红一片,里面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痛楚、被彻底背叛的愤怒,还有一丝……世界彻底崩塌的茫然。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吸气声在死寂的后台里显得异常粗重刺耳,像濒死的鱼。然后,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抬起一根颤抖的手指,指向我的方向。
“张……铃……铛……”
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碎裂的喉咙里硬生生抠出来,带着血沫和刻骨的恨意。
“好……你……真好!”
最后三个字,如同泣血的诅咒,狠狠砸在地上。他猛地收回手,仿佛再多看我一眼都会脏了他的眼睛,决绝地、踉跄地转身,撞开身后两个完全懵住的师弟,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通往侧幕的黑暗通道里。那背影,仓惶而绝望,像一头被逼入绝境、只想逃离的困兽。
“二哥!”
“筱亭!”
几声迟来的惊呼终于响起。秦霄贤、何九华几个反应快的,下意识就要追过去。
“都别动!”一声清冷的断喝,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冻结了所有人的动作。
是张云雷。
他不知何时已从人堆里走了出来,站在那片狼藉的碎瓷片旁,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月白色的长衫在惨白的灯光下,衬得他整个人像一块散发着寒气的冰。他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先是扫过地上那摊刺目的狼藉,然后缓缓抬起,冷冷地环视了一圈噤若寒蝉的后台。
那些惊疑、探究、八卦的目光,在接触到张云雷冰寒眼神的刹那,如同被烫到一般,纷纷惊慌失措地避开。
张云雷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我的身上。那眼神,没有愤怒,没有责备,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沉重的疲惫,和一种“尘埃落定”的冰冷。
他没有再看僵立在一旁、面无表情整理着大褂前襟的高筱贝,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戏码”与他毫无关系。
“散了。”张云雷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后台每一个角落,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该干嘛干嘛去。”
没有人敢多问一句,更没有人敢去看角落里的我。后台如同被按下了重启键,瞬间又“活”了过来,只是这“活”带着一种刻意的、小心翼翼的、令人窒息的虚假热闹。搬道具的搬道具,对词的对词,声音却压得极低,眼神躲闪,动作僵硬,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尴尬和惊疑。
我依旧僵在原地,像个被钉在耻辱柱上的囚徒。唇上还残留着高筱贝那冰冷陌生的触感,而刘筱亭最后那声泣血的“真好”,像淬了毒的匕首,反复在耳边切割。脚下那片青花瓷的碎片,每一片都反射着他绝望的脸。世界在我眼中扭曲、旋转,只剩下刺目的白和冰冷的碎光。
一股剧烈的、无法抑制的腥甜猛地冲上喉头!
“咳……咳咳……” 我猛地弯下腰,死死捂住嘴,剧烈的咳嗽撕扯着脆弱的胸腔,身体抖得像风中的残烛。指缝间,温热的、带着铁锈味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濡湿了掌心。
这一次,不是演戏。
鲜红的血滴,刺目地溅落在冰冷的地砖上,和旁边那片青花瓷碎片上残留的茶渍,混合在一起,晕开一小片绝望的暗红。
一只干净的手帕递到了我面前。我抬起模糊的泪眼,看到高筱贝不知何时已站直了身体。他依旧面无表情,眼神平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默默递过一方素白的手帕。那手帕白得刺眼。
我没有接。只是死死地盯着地上那摊血与泪的混合物,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碎的声响。
张云雷走了过来,高大的身影再次笼罩了我。他沉默地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又看了一眼高筱贝递出的手帕,眼神晦暗不明。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手,用一种近乎粗暴的力道,将我硬生生从椅子上拽了起来,半拖半抱地揽住。
“回家。”他的声音紧贴着我耳畔响起,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冰冷和疲惫。
我像个没有生命的破布娃娃,被他强硬地裹挟着,踉跄地穿过那片虚假热闹、实则死寂的后台。无数道躲闪的目光如同芒刺,扎在我的背上。那些刻意压低的议论声,像无数细小的毒虫,钻进耳朵里,啃噬着残存的神经。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