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姑娘,”孟鹤堂声音很温和,带着点笑意,“这天儿,跑一趟不容易。”
“应该的,孟老师。”我赶紧应道,心里有点小激动,这可是孟鹤堂啊!
“叫什么老师,叫孟哥就行。”孟鹤堂摆摆手,很随和。他目光扫过桌面,拿起两盒饭,顺手递了一盒给身后的周九良。
周九良慢悠悠地接过,推了推眼镜,没说话,目光却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淡淡的,带着点审视,又似乎只是单纯的好奇,看得我有点不自在。
“孟哥,周老师。”我规规矩矩地打招呼。
“九良,听见没,人家叫你老师呢。”孟鹤堂笑着打趣周九良。
周九良从鼻子里哼出一个模糊的音节,算是回应,注意力已经转回到手机上,手指飞快地划拉着屏幕。
孟鹤堂笑了笑,没在意搭档的冷淡,又对我道:“下次麻烦跟老板说一声,我这盒饭,青菜能不能稍微多一点点?肉太多了点。”他语气很客气,带着商量的口吻。
“啊,好的好的!我一定跟老板说!”我连忙点头记下。
他们拿了饭走到一边去吃。我继续分饭,目光不由自主又瞟向栾云平那个角落。他还保持着那个姿势,眉头似乎锁得更紧了些,仿佛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他面前桌子上摊开着几件东西,最显眼的是那件叠放得整整齐齐、颜色庄重的深青色大褂,上面压着一把同样一丝不苟摆放着的深色折扇。大褂旁边,散落着几张写满字的纸,大概是节目单或者台本。
我心里有点犯嘀咕,这位栾副总怎么还不来拿饭?再不吃该凉了。看他那专注的样子,似乎完全忘了吃饭这茬。
犹豫了一下,我拿起一份特意多装了份素菜的盒饭——老张提过,栾副总口味偏清淡——又拿了一套餐具,小心翼翼地朝他那边走过去。越靠近,越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冷淡气息。
“栾…栾老师?”我的声音不大,带着点试探,在这嘈杂的后台几乎被淹没。
他没抬头,像是没听见。
我只好稍微提高了一点音量:“栾老师,您的饭。”
这次,他眼皮抬了一下,目光从那叠纸上挪开,淡淡地扫过我,眼神没什么温度,像一阵凉风刮过。他视线在我脸上停留了不到半秒,就落在我手里的饭盒上,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又低下头去看他的东西,从喉咙里挤出个含糊的“嗯”。
这就完了?我有点不知所措。饭盒放哪儿?直接放他桌上?会不会弄乱他的东西?老张的警告在脑子里嗡嗡作响:别乱碰!特别是大褂!
我看了一眼他那张虽然堆着东西但显然经过精心整理的桌子,目光落在那件深青色大褂上。那大褂叠得方方正正,一丝褶皱都没有,像一件等待检阅的艺术品。它旁边恰好有一小块空位,放个饭盒应该没问题,也不会压到其他东西。
心里斗争了两秒,本着服务到位的想法,我伸出手,轻轻捏住那件大褂的一个小角,打算把它稍微往旁边挪开一点点,就一点点,腾出放饭盒的位置。
指尖刚碰到那冰凉顺滑的布料——
“谁让你动我大褂的?!”
一声冷冽如冰锥的低喝,毫无预兆地在我头顶炸响!
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严厉和毫不掩饰的怒意,瞬间穿透了整个后台的喧闹!
我吓得浑身一激灵,手指像被烙铁烫到一样猛地缩了回来,心脏“咚”地一下狠狠砸在胸腔里,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手里的饭盒差点没拿稳掉地上。
猛地抬头,正对上栾云平抬起的脸。
那张刚才还只是略显冷淡的俊朗面孔,此刻彻底沉了下来。薄唇紧抿,下颌绷成一条冷硬的线。镜片后的那双眼睛,锐利得如同淬了寒冰的刀子,直直地、毫不留情地扎在我脸上。那目光里的压迫感和冰冷的审视,让我瞬间感觉周围的空气都被抽空了,后背的冷汗“唰”地一下冒了出来,湿透的T恤贴在皮肤上,激起一片寒意。
整个后台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
搬道具的哐当声停了,说笑声戛然而止,连刷手机的人都下意识地抬起了头。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来,有好奇,有惊讶,有同情,更多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玩味。
时间仿佛凝固了。我僵在原地,脸上那点残存的笑容彻底冻住,只剩下不知所措的苍白和惊慌。脑子里一片空白,老张的警告在耳边疯狂回响:“千万别乱碰!特别是大褂!”完了,真的完了!第一天上工就把后台最大的BOSS给惹毛了!
“我…我…”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紧,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只是…只是想给您腾个地方放饭…没…没想乱动…” 解释的话苍白无力,连我自己都觉得像是在狡辩。
栾云平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我,那眼神像冰水一样浇在我身上,气压低得让人窒息。他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将我完全笼罩。他拿起那件深青色大褂,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仔细,仿佛在拂去上面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然后小心翼翼地重新叠好,放回原位,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珍视和…洁癖般的苛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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