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忽的一跳,将"至味"二字映得发亮。
学者抬头望向窗外,御膳房的方向飘来炊烟,像条淡青色的绸子,软软地缠上了晨空。
他笑了笑,提笔在书脊上补了几个小字——修订版。
青竹书斋的烛芯"噼啪"爆了个火星,学者搁下狼毫,指腹抚过《心味录》修订版的书脊。
墨迹未干的"修订版"三字泛着乌光,与书页间夹着的樱桃干、菠菜叶标本相映——那是他跟着苏小棠在后厨蹲了半月,记菜谱时顺手夹的。
窗外传来马蹄声,礼部员外郎捧着鎏金托盘跨进门槛:"先生,各国使节已在偏殿等候。"
学者将书轻轻放进锦盒,指尖在盒盖雕花上顿了顿。
三年前他初见苏小棠时,这姑娘正蹲在御膳房角落啃冷馒头,袖口还沾着灶灰;如今书里夹着的,是她改良樱桃酥的笔记,墨迹里浸着"用酸煞甜"的巧思。"去吧。"他提起锦盒,檀香混着墨香飘出窗棂,落在偏殿外的银杏树上。
偏殿内,波斯使节的鎏金胡瓶与大辽使者的兽纹银盏交相辉映。
学者掀开锦盒的刹那,高丽国使凑得近些,鼻尖动了动:"这书...有股子甜香?"学者笑着翻开序言页,墨迹未散的字迹在阳光下泛着暖光:"世间最伟大的力量,不是刀剑,不是权谋,而是那一碗热汤背后的温情。"
大食商人抚着胡须低笑:"此等妙理,该让我家乡的厨娘也看看。"话音未落,殿外突然飘来股熟悉的香气——是苏小棠常做的桂花糖蒸栗粉糕。
学者转头望去,陆明渊正倚着廊柱,手里端着青瓷碟,碟中蒸糕还冒着热气:"刚从御膳房端来的,趁温乎尝尝?"
"你倒会挑时候。"学者接过蒸糕,咬下一口,甜糯裹着桂香在齿间化开。
陆明渊望着偏殿内交头接耳的使节,眼底浮起笑意:"等《心味录》传到海外,说不定明年这时候,大食的商队会带椰枣来换咱们的糖霜方子。"
此时的天膳阁内,老厨头正把铜钥匙串拍在苏小棠掌心。
钥匙磨得发亮,撞出细碎的响,像极了当年他在柴房教她看火时,灶膛里噼啪的木柴声。"从今天起,这阁子归你了。"他背着手往门外走,又突然停步,从怀里摸出个布包——是当年他藏在灶台砖下的《厨经》手抄本,"我去城南的小厨房教新学徒,明儿开始,你得自己掌秤了。"
苏小棠攥着钥匙,指节发白。
她想起八岁那年,老厨头揪着她的后衣领从柴房拽出来:"哭什么?
灶王爷最烦掉金豆子的厨子。"又想起上个月老厨头在密室里说的"烟火气",此刻钥匙上的温度,和当年他按在她手背上教她揉面时的温度,一模一样。"您...会常来吗?"她声音发涩。
老厨头没回头,只挥了挥布满刀疤的手:"每月初一,我来尝你做的新菜。
要是咸了..."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飘进窗的柳絮,"就当是你小时候往我汤里多撒的那把盐。"
门"吱呀"一声合上,苏小棠望着案头的《天膳阁食谱》,突然笑了。
她抽出笔,在"樱桃酥"那页批注旁添了行小字:"发过的面是困着的甜,得用人心把它叫醒。"墨迹未干,阿福掀帘跑进来:"掌事!
张婶说新到的冬笋尖儿嫩得能掐出水,让您去挑!"
"来啦!"苏小棠把钥匙串往腰间一挂,转身时带起风,吹得案上的纸页哗哗响。
数月后的清晨,京城西市的青石板还凝着霜。
挑着竹篮的妇人刚掀开盖布,甜香便裹着热气窜出来——是糖粥的糯,是萝卜糕的鲜,是茶叶蛋的香混着八角的辛。"热乎的嘞!"妇人的声音带着点哑,像含着块化不开的蜜,"糖粥配脆麻花,暖到脚后跟!"
买早点的人围了一圈。
卖菜的老周舀了碗糖粥,吹了吹喝一口,突然红了眼眶:"像...像我娘当年在老家灶上煮的。"梳双髻的小丫头举着麻花凑过来:"阿娘,这粥里有星星吗?
我尝着甜丝丝的,像天上落下来的。"
妇人低头盛粥,布巾下的腕间闪过一点金芒。
她抬头时,晨雾里飘来细雪——是今冬的第一片雪花,落在粥碗里,瞬间化了。
她望着渐浓的雾气,耳边响起陆明渊的话:"明儿要变天了,你那小摊子...变天怕什么?"她笑着往粥里撒了把桂花,"灶火不灭,人心就暖。"
雪越下越密,路人裹紧了斗篷。
有眼尖的婆子指着街角喊:"快看!
天膳阁的烟囱!"众人抬头,青灰色的炊烟正从天膳阁的飞檐下钻出来,像条柔软的龙,在雪幕里游得欢快。
后厨里,苏小棠踮脚往大锅里添姜块,蒸汽模糊了她的眉眼。
阿福抱着一摞粗陶碗跑过来:"掌事,张婶说姜不够了,我这就去..."
"慢着。"苏小棠按住他的肩,望着窗外越积越厚的雪,忽然笑了,"多备些红糖,再让火头军把灶膛烧得旺旺的——今晚上,咱们天膳阁的后厨,得煮它十锅驱寒的姜枣茶。"
窗外的雪粒子打在窗纸上,沙沙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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