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草料堆上落着片烧了半边的纸,隐约能看见上面画着个图案——是毒香门的火焰标记。
火星子在草料堆里蛰伏的时辰比苏小棠想得更久。
子时三刻,后院所剩的半轮月亮刚被乌云遮住,那簇暗火突然疯了似的窜起来,劈啪声里裹着棉麻燃烧的焦苦,瞬间舔上了堆得比人高的干草垛。
“走水了!”马厩里的马夫最先吼起来,蹄子踢得木栏哐哐响。
苏小棠正靠在灶房案几上核对明日要带的调料清单,闻到那股刺得人睁不开眼的浓烟时,腕间的金线突然发烫——是本味感知在预警。
她猛地掀开门帘,正撞上来报信的阿福,少年脸上沾着草屑,声音发颤:“姑、姑娘,后院烧起来了!”
陈阿四的吼声紧跟着炸响:“都愣着作甚?提水!掀瓦!”他不知何时披了件湿外衣,手里举着根烧火棍正往火场冲,玄色官服被火星子烫出几个洞。
苏小棠反手捞起案上的云纹香囊,金线穗子在指尖缠了两圈——这是陆明渊塞给她的鹤顶红香囊,此刻倒成了破烟雾的利器。
她咬破舌尖,血腥味涌进喉咙,本味感知骤然开启:浓烟里除了焦草味,还藏着缕若有若无的甜腥,像极了毒香门用曼陀罗花蕊调的迷烟。
“阿四!”她扯着嗓子喊,陈阿四正踹翻个草筐,听见声音回头时,额角已被火星子燎了撮头发。
苏小棠抖开香囊绳子,青烟“嗤”地窜出来,清凉的药气立刻冲散了部分烟雾:“是毒香门的迷烟!让所有人用湿布捂鼻,别往东边跑——火借风势,东墙根有马草堆!”
陈阿四的眼睛瞬间瞪圆,他抄起旁边的铜盆扣在地上,溅起的水湿了半条裤腿:“马夫!把东墙的草垛掀了!小崽子们跟我提水!”他转身时撞翻了条长凳,却头也不回地往井边跑,粗重的喘息混着烟火声,倒比平时骂人还响。
苏小棠拽住阿福的胳膊往灶房跑:“去拿腌菜的陶瓮!里面的盐水泼在火场四周,能隔火!”她的指尖触到陶瓮冰凉的外壁时,浓烟突然更浓了,迷烟混着焦味呛得人眼泪直流。
本味感知像被针戳了个洞,体力“唰”地流逝了小半,她扶着瓮口踉跄两步,却看见火光里有个黑影闪过——是个人,猫着腰往马厩方向跑,腰间挂着的铜铃在火光照耀下泛着妖异的红。
“别追!”陈阿四的吼声又炸起来,他提着两桶水冲过来,水泼在火上腾起大片白雾:“先救火!那孙子跑不了!”他鬓角的汗混着烟灰往下淌,却硬是把半桶水浇在苏小棠脚边:“你站这儿别动!”
等东方泛起鱼肚白时,火场只剩下堆黑黢黢的灰烬。
陈阿四蹲在断梁上,扯着嗓子骂了半宿的毒香门,此刻声音哑得像破锣:“奶奶的,连草料都能点?当老子御膳房的火头军是吃干饭的?”他踢了踢脚边的焦木,突然眯起眼:“小棠,你看这——”
苏小棠正蹲在灰烬里翻找,指尖触到片硬纸。
她吹开上面的黑灰,半张符纸露了出来:边角烧得卷曲,中间却留着个清晰的图腾——是团火焰里裹着只三足鸟,和她在御膳房火场见过的毒香门标记不同,倒像极了西域《千神录》里记载的“焚天教”圣纹。
“焚天教?”陈阿四凑过来,粗手指戳了戳符纸,“老厨头说过,这教派专和灶神对着干,当年灶神传下‘五味调和’,他们就搞‘焚味灭真’……”他突然噤声,抬头时目光灼灼,“小棠,你这趟去西域,怕是要捅马蜂窝了。”
话音未落,阿福举着封信从院外跑进来,信上盖着陆府暗印,墨迹还带着潮意:“三公子的飞鸽传书!”苏小棠撕开信笺,陆明渊的字迹力透纸背:“玉门关守将已被焚天教买通,火折子、迷烟、劫道的,他们要你死在西域路上。”
她的指甲掐进掌心,目光扫过案几上的《人间百味》手稿——那是她用半条命换来的,如今更成了焚天教的眼中钉。
陈阿四凑过来看信,喉结动了动:“绕道?”
“边陲镇。”苏小棠指尖点在地图上,那是个被红笔圈了三次的小点,“前代灶神避世之地。老厨头说过,那里的灶王庙里藏着本《灶经残卷》,或许能破焚天教的邪术。”她抬头时,晨光正爬上她腕间的金线,“阿四,把胡麻油和孜然装到最里层的木箱;阿福,让马夫把车轴再加固一遍——我们后半夜就走。”
陈阿四没接话,转身时却偷偷抹了把眼角。
阿福应了声,跑出去时差点撞翻腌菜瓮,瓮里的盐水晃出来,在青石板上洇出个模糊的“棠”字。
当第一缕晨雾漫过驿站的残墙时,车队已悄悄出了门。
苏小棠掀开车帘回望,火场的余烟还在往上飘,像条歪歪扭扭的灰龙。
她摸出怀里的符纸,三足鸟的图腾在指腹下微微发烫——边陲镇的灶王庙,该是时候去会会了。
车队转过山脚时,阿福突然指着前方喊:“姑娘!前面有个镇子!”苏小棠顺着他手指望去,远处的山坳里飘着几缕炊烟,青瓦白墙的房舍在雾里若隐若现,道上还能看见几个挑着货担的商队,铃铛声叮铃铃地传过来。
那便是边陲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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