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月挂枝头。
秋风瑟瑟,平静的湖水泛起层层涟漪,将如镜般的明月撕裂。
湖心亭上烛火通明,刘楚玉右手执棋,落于石盘。
“姑母,你为何会入宫献舞。”
被唤作姑母之人,正是今日起舞的舞姬,亦是当朝新蔡公主——刘英媚。
刘英媚见刘楚玉如此直白发问,眼眸中闪过一丝迟疑,又忆起下午从婢女口中听闻刘子业哄刘楚玉之事,紧闭的双唇终于微微松动。
“子业,他……”
刘英媚言辞吞吐,似有诸多顾虑。
幽幽烛火照耀下,她脸上映出几分红晕。
“他强迫于我。”她双眸含泪,流露出几分悲怆与绝望。
刘楚玉难以置信地望向她,前世此时的小姑姑尚在封地,因法师忌惮诸藩王势力,才颁旨令他们回京。
今生为何会如此……
刘楚玉从袖中取出手帕,递与刘英媚。
“姑母,你且详述。”
刘英媚拭去眼角泪水,“孝德此前收到京城诏令,令他速携家眷入京。我们历经一月快马加鞭赶回,进京次日入宫觐见。”
“孝德让我在御花园候他下朝,岂料临近正午他仍未现身,倒是遇见了子业。”
“子业感念我对他幼时的照料,邀我留宫用膳,岂知他竟在饭菜中下了药。我便如此遭他……”
“阿玉,看在幼时姑母对你的照拂,你定要帮帮姑母啊!孝德他必定是身陷囹圄。”
刘英媚边说边落泪,一双美目似核桃般肿胀。
“姑母无需担忧,他日我自会入宫。”
“孝德性子刚烈,宁折不弯,若刘子业对他用刑,那该如何是好啊?”
言罢,刘英媚再度泣不成声。
当夜,刘楚玉将刘英媚以舞姬的身份,安置于公主府后院,又遣冷刃探寻何迈的下落。
不多时,冷刃一身玄衣跪在刘楚玉榻前,“属下有罪,请公主责罚。”
刘楚玉凝眸,“何迈的下落如此隐蔽?”
冷刃欲言又止,“不是,何迈被陛下关在天牢,只是受了些皮肉之苦。”
“那你为何请罪?”
“是那位小公子。公主让属下将小公子托付给清风教由紫书姑娘看护,清风教传信说那孩子昨日刺伤紫书姑娘跑了。”
“属下探查好久,都没寻到小公子的下落。”
闻言,刘楚玉清亮的眸子里蓦然泛起冷冽的寒光,“跑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能跑哪儿去?”
冷刃垂头:“属下不知。”
若是知道的话,他还用跪在这里吗?
“紫书呢?”
“紫书姑娘身负重伤,回碧落教养伤了。”
刘楚玉扶了扶额,鲜红色的豆蔻异常惹眼,无奈轻叹两声,“此事不是你的缘故,你何错之有?本宫会加派人手调查那孩子的下落,你且下去吧!”
冷刃刚一出屋,便见弦月行色匆匆而至,二人对视一眼后旋即离去。
刘楚玉尚沉浸于少年失踪的事中。
须臾,弦月入得屋来,他双膝跪地,垂首低眉,浓密的眼睫微颤,难掩眸底情绪,“殿下,适才后院走水,您带回的舞姬失踪了。”
刘楚玉从榻上坐起,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失踪了?”
她刚将小姑姑从宫里带出来,后院就突然起火,恰巧小姑姑又失踪了,要说没有蹊跷,她定是不信的。
刘楚玉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亦步亦趋随着弦月走到后院,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如残垣断壁般坍塌的废墟,虽说熊熊烈火已经熄灭,但人却始终杳无踪迹。
夜风袭来,周遭静谧无声,只有风声在耳边低语。
“来人!”
几名侍卫应声而至。
刘楚玉声音清冷而威严,“立即封锁府邸,任何人不得出入。同时,搜查府中每一个角落,务必……”
她停顿片刻,厉声道:“找到贼人的下落。”
顷刻间,大批侍卫一哄而散。
刘楚玉转头,刚想同弦月交代什么,身后便传来一声戏谑之音。
“这么晚了,阿姐还在找人,也不知哪个不要命的贼人敢来阿姐府里闹事。”
说话的正是刘子业,此时他正倚在廊亭前看热闹,一双漆黑的瞳孔里泛着柔柔笑意。
刘楚玉满脸惊讶,“阿业……你怎么来了?”
刘子业散漫斜倚着身子,手臂环在胸前,“阿姐见到我不高兴?”
“自然……是高兴的。”
刘楚玉苦笑,她能说不高兴吗?
她也不敢啊!
只是这么晚了,阿业突然出现在自己府里,想必定不寻常吧!
思及于此,刘楚玉的眸色又暗了些,好在灯火昏暗,让人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
刘子业身着单薄的黑色衣衫,仿佛从夜色中剥离而出,缓缓向刘楚玉走来。
他步伐轻盈而坚定,衣袂翩翩,像是御风而来,嘴角的笑意愈发惑人,“阿姐……我想你了……”
周遭大批士兵还在残垣断壁间呼喊,搜寻,刘楚玉却像置身事外,她的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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