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谷场上,死寂被一种混杂着难以置信和剧烈心跳的嗡嗡声所取代。两千七百华元! 对于这些连明天饭食都无着落的村民来说,这笔钱无异于天文数字,是足以救命的甘霖!
他们紧攥着刚刚由“磐石”修士以一种奇妙而精准的方式分发到手的崭新纸币,指尖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反复摩挲着那带着油墨清香的纸张,仿佛要确认这不是一场梦。
老王头小心翼翼地将那厚厚一叠华元叠好,塞进贴身的破旧夹袄最深处,浑浊的老眼中第一次泛起了混杂着激动和茫然的光泽。
他这辈子,别说没见过这么多钱,连想都不敢想!而且是“官府”白给的!
这彻底颠覆了他数十年来形成的认知——官府不刮地三尺就算仁慈了,哪有倒贴钱粮的道理?
翠莲则早已泪流满面,她紧紧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但肩膀却在剧烈地耸动。两千七百华元……狗蛋不仅有饭吃了,还能穿上暖和的新棉袄,甚至……她自己也能换件像样的衣服了……这突如其来的希望,几乎让她晕眩。
就在村民们还沉浸在这份意外之喜带来的巨大冲击中时,“磐石”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第五条: 西凉占据期间,凡拿起武器,或以其他方式,实际抵抗西凉暴政者,无论成败,无论组织或个人,皆为安平县承认之义士。按安平县乙等战兵标准,一次性补发十年军饷,并记录功绩,优先享有安平县各项福利政策。”
话音刚落,人群中,拄着木棍的张铁柱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磐石”,呼吸瞬间变得粗重。
十年饷银!乙等战兵!义士!记录功绩!…
这些词语,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当初,他们几个不甘受辱的汉子,凭着一腔血勇,拿着猎叉、柴刀就冲向了西凉兵。他们失败了,死伤惨重,活下来的人,像他一样,成了残废,被同村人视为不自量力的傻子,甚至带来灾祸的根源。
他们从未得到过任何承认,只有伤痛、贫困和无尽的悔恨与不甘。西凉人视他们为匪,之前的官府也从未理会过他们这些草莽的“小打小闹”。
现在,这个自称武神宫的“仙长”,却说他们是“义士”?还要补发十年饷银?还要记录功绩?这……这怎么可能?
张铁柱的心中,瞬间翻腾起惊涛骇浪。有被承认的激动,有对过往牺牲的追忆,有对战友逝去的悲恸,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深深的怀疑。
凭什么?
他们凭什么承认我们?
他们图什么?
这世道,哪有这样的好事?难道是……新的圈套?想收买人心?
他看到“磐石”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那目光平静无波,却仿佛能洞穿他内心的所有想法。
“张铁柱,”磐石缓缓开口,直接点出了他的名字,这让张铁柱浑身一震,“你与王二狗、李石头等七人,于去年秋,伏击西凉押粮队于村东山口,毙敌三人,伤五人,缴获劣质铁刀六把,草料半车。后遭报复,小队覆灭,王二狗、李石头等六人战死,唯你重伤幸存。此功,安平县记下了。”
磐石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他不仅说出了战斗结果,连缴获的细节都一清二楚!看向张铁柱的眼神彻底变了。
原本的怜悯、疏远,甚至一丝埋怨,此刻变成了震惊、敬佩,甚至一丝愧疚。原来铁柱他们不是白白送死,他们真的杀了西凉兵!
张铁柱更是如遭雷击!他从未对任何人详细说过那次伏击的细节,尤其是缴获那点不值钱的东西!这个青袍人……他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难道真是……神仙?或者说,安平县的情报能力,已经到了如此恐怖的地步?
“磐石”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手一挥,一箱装有厚厚的华元纸币,以及一枚闪烁着淡淡青光的、刻有“安平义士”字样和盾剑徽记的金属徽章,凭空出现在张铁柱面前,缓缓飘落。
“此乃十年乙等战兵饷银,此乃‘安平义士’勋章,凭此章,日后在安平县治下,你及家人可享诸多优待。”
二百万华元!
这个数字让所有村民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加上之前的补偿金和保障金,这笔钱,别说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就算在县城里买座小院子都绰绰有余了!
张铁柱看着那悬浮的钱币和勋章,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他那条残废的腿,似乎也不那么疼了。
一股无法形容的热流从心底涌起,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怀疑、怨恨和麻木。他猛地用那根粗木棍支撑住身体,另一只手颤抖着,却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郑重地接过箱子和那枚勋章。
当他的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金属勋章时,积压多年的屈辱、不甘、痛苦,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化作两行滚烫的热泪,从他饱经风霜的脸上,汹涌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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