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缓缓覆盖住整个杨柳树村。
陆霄凛和苏念卿面对面坐在小院外的凉棚下,老鬼的事情已经解决,苏家的危机解除,明天一早他就要归队,虽然部队离杨柳树村并不远,但两人也不可能常见。
“陆大哥,我知道你马上要归队了,给你准备了一些东西,这些你都带上。”
苏念卿拿出来一个大包裹,里面有两身做好的衣服,还有自己这段时间抽空做的酱肉、罐头等,还有一些经过自己改良的一些药品。
“这些药,我都在上面贴了条,注明了是什么,有什么用,怎么用。”
陆霄凛一把握住苏念卿的手,“念念,你不需要准备这些的,这段时间这么累,多休息才对。”
陆霄凛的手还覆在她手背上,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让她莫名有些心慌。
“这些衣服改了肩线,你训练时活动方便些。”她低头避开他的目光,声音比平时轻了些,“酱肉放了花椒和烈酒,能存久一点;罐头里是野山菌,上次你说好吃……”话没说完,就被陆霄凛轻轻捏了捏手指。
“念念,”他叫她的名字,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我知道你心里有事。”
夜风掀起凉棚的帘布,露出天边半轮残月。
苏念卿挣脱开陆霄凛的手,从随身的帆布包里掏出个牛皮纸信封。
信封里是她下乡前从许家军区家属院的暗格里找到的东西,一份许父许志良逼迫父亲苏康明的认罪书,还有一叠许明诚倒卖军用物资的单据,以及伪造的账本。
这些东西她藏了许久,从许家拿到之后到现在,始终没敢轻易示人。
“念念?”陆霄凛终于等不及开口,看着面前低垂着头,一副做错事的姑娘,“怎么了,念念?”
苏念卿将信封往他面前推了推。
“这是……”陆霄凛拿起信封,指尖触到纸面时顿了一下。
“这是许明诚结婚那天,我从许家次卧的地板下拿到的。”苏念卿垂着眼,盯着自己交握的手指,“里面是许志良伪造的我父亲的证据,还有一些是许明诚倒卖军用物资的单据。”
陆霄凛翻开这些资料,铅笔字迹在灯光下有些模糊,这些证据虽然只是一些片面的,但是可以查到一些关于敌特的痕迹,比如有一批倒卖的军用物资就是给了一个叫黄勇的人,没记错的话,这个人就是老鬼某一据点的头目,有了这些也许可以更快速的锁定。
“你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他抬眼看她,目光深邃,其实他也知道大概原因。
“因为……”苏念卿咬了咬唇,声音轻得像羽毛,“我怕。怕这些东西落到别人手里会被篡改,怕有人借题发挥牵扯到苏家……更怕……”她顿了顿,抬起头迎上他的视线,她不知道自己要如何说才好。
窗外传来夜枭的啼叫,悠远而清冷。
陆霄凛放下资料,走到她面前,伸手轻轻握住她的肩。
她的身体有些僵硬,像只受惊的小鹿。
“念念,”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我知道你为什么藏着。许家的事牵扯太广,当时专案组里也未必全是可信的人。”
他想起自己刚到东省时,接到的秘密指令里就提到“警惕内部渗透”,许家在军政两界盘根错节,确实容不得半点疏忽。
“你说过会解决许家,”苏念卿的睫毛上沾了点水汽,“而当时的我根本没有力量可以对付许家。当我从你的只言片语中得知你们早就开始调查,这些东西给早了,可能打草惊蛇;给晚了,又怕……”
她没说下去,但陆霄凛懂了。
“傻丫头。”陆霄凛叹了口气,指尖轻轻擦过她的眼角,“不管你如何我都相信你。”
他想起第一次在医院见到她时,她站医院的过道上,迎着阳光,眼神清澈得像山涧的泉水,从那时起,他就知道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心里藏着比钢铁更坚硬的东西。
他拿起信封,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专用的证物袋,小心翼翼地将文件放入,封条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和时间。
“这些会直接送到军委保密局,”他转过身,目光坚定,“许家的罪行铁板钉钉,这些证据只是让链条更完整。至于苏家……”他顿了顿,握住苏念卿的手,“平反的文件已经在路上了,明天我归队前,会把最后一份证明材料交给军区政治部。”
苏念卿猛地抬头,眼里闪过惊喜:“真的?”
“嗯。”陆霄凛笑了,眼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苏家的宝藏:你爷爷收藏的汝窑配方和《千里江山图》修复手稿,现在都存在国家博物馆。组织上早就查清了,那些所谓的‘通敌’罪名,不过是当年有人觊觎苏家藏品捏造的。”
月光透过竹棚,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苏念卿看着陆霄凛认真的侧脸,忽然觉得心里那块压了许久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她想起下乡时,自己迷茫不知如何选择时,是眼前这个人,跟她分析利弊告诉她如何抉择;在她被刁难时挺身而出,在她调查病毒线索时默默支持,如今又亲手为苏家揭开了蒙尘多年的冤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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