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我摸出兜里的画本,陆小柔歪歪扭扭的“地下管道”还夹在纸页间。
周明远的喉结又动了动,我听见他低声说:“陈护士,去把监控室的门关上。”陈护士的手机在她掌心再次震动。
这次,我看清了屏幕亮起的刹那,视频进度条停在1分23秒的位置——那是普通人屏息的极限时长。
陈护士的手机第三次震动时,我听见她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呜咽。
那震动声像根细针,顺着我的耳膜往脑子里钻——这次不是静音模式,是开着外放的。
"别碰。"周明远突然扑过来,白大褂下摆带翻了桌上的保温杯。
褐色液体泼在手术记录上,晕开一团浑浊的污渍。
我反手扣住他手腕,触感像攥住截冻硬的木棍——他的脉搏跳得快得离谱,每一下都撞着我的虎口。
林疏桐已经蹲下去。
她的动作比周明远快半拍,指尖刚触到手机,屏幕就自动亮起。
模糊的光斑里,我看见一片青灰色的皮肤,是胸口。
随着镜头晃动,能看见细微的起伏——不是仪器带动的被动呼吸,是膈肌收缩时自然的隆起。
"这是术前麻醉记录。"林疏桐的声音发颤,我从没听过她这样,像冰面裂开第一道缝,“供体胸口仍有自主呼吸。”她摸出袖扣大小的紫外线灯,往屏幕上一照,时间戳泛出淡紫色的光:2021年3月17日23:47。
我后槽牙咬得生疼。
三天前从档案室调出来的手术记录上,这例手术的供体"死亡时间"是23:45。
隔了两小时的死亡证明,原来全是扯淡——他们根本是把活人推进了手术室。
周明远的手腕在我掌心挣扎。
他突然笑了,笑得肩膀直抖:"你们查不出的,所有文件都有......"
"都有你用同色墨水覆盖的痕迹?"我打断他,从兜里摸出分样筛。
这东西本来是用来筛土壤微颗粒的,此刻我把金属头插进护士站监控接口,"上周你说那天值夜班去了急诊,可监控里——"
屏幕亮起的瞬间,周明远的笑僵在脸上。
监控画面里,他穿着白大褂站在护士站,时间显示是23:20。
他的右手揣在兜里,鼓出个长方形的轮廓——和我们刚在他办公室找到的手术记录厚度完全一致。
"你在改记录。"我松开他手腕,指节抵在监控画面上,"27分钟,足够把'23:47'改成'23:45',再用陈护士的指纹确认归档。"
陈护士突然尖叫起来。
她的指甲掐进掌心,手机"啪"地摔在周明远脚边:"不是我!
是周主任说......说我弟弟的透析费还差十万......"
周明远的脸瞬间煞白。
他退到文件柜前,后腰撞得玻璃门哐当响。
我盯着他胸前的工牌,那块淡褐色的渍在紫外线下泛着暗褐——不是血,是某种药物残留,和林疏桐在供体心脏上发现的灼痕一个颜色。
"你女儿的心脏移植手术,供体是谁?"我逼近一步。
三年前在法医办公室,我见过周明远女儿的病历——先天性心脏病,三年前做了心脏移植手术,术后恢复得极好。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喉结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滴——"手术室警报声像把刀劈开空气。
林疏桐的模拟器突然疯狂闪烁,她抓起桌上的监控遥控器,快速切换画面——三号手术间的麻醉剂用量条红得刺眼,本该昏迷的"患者"手指在动,指甲盖泛着青。
更让我血液凝固的是,监控画面里,主刀医生胸牌的反光角度——和三年前林母遇害那晚,法医办公室监控里的反光角度,完全重合。
林疏桐的手术刀"当"地戳在桌上。
她扯下橡胶手套,指腹按在周明远腕间的纤维残留上:"那些在急诊室'意外死亡'的流浪汉,在工地'坠楼'的农民工,他们的死亡证明上都有你的签名。
你选他们,因为没人会找他们的麻烦。"
她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像在说给自己听,“我妈当年也是这么选的,她发现了器官移植名单上的异常,然后......”
周明远突然瘫坐在地上。
他的白大褂沾着保温杯里的茶渍,金丝眼镜滑到鼻尖,露出眼底的恐慌:“我只是想救我女儿......那些人反正活不长......”
"活不长?"林疏桐的手术刀挑起他袖口的冷藏液结晶,“你把他们冻在蓝箱舱里,用药物维持生命体征,等有匹配的受体了再捞出来。他们在冷冻舱里醒过多少次?求过多少次饶?”
我摸出静电吸附板。
周明远办公室的抽屉边缘有道极浅的划痕,像被刀尖挑过。
当吸附板贴上木面的刹那,细微的金属碎屑“噼啪”粘了上来——是手术刀片的钢屑。
警笛声已经近在楼下。
陈护士突然冲过来,抓住我的袖子:“沈先生,监控室的硬盘......周主任让我每周三凌晨三点......”
"闭嘴!"周明远吼道,可声音里全是虚的。
他盯着我手里的吸附板,喉结滚动的频率快得反常。
我没理他。
目光落在抽屉缝隙里,有张纸角露出来,边缘泛着和手术记录一样的毛边。
当静电吸附板轻轻压上去时,我听见林疏桐倒抽一口气——那些金属碎屑里,混着半枚带血的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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