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吸附板上爬动的纤维,后槽牙咬得发疼,舌尖尝到一丝铁锈味。
那些原本黏在“张”字竖笔末端的模糊纹路,正顺着静电在板面重新排列——是指纹的乳突线,第三指节的箕形纹,和后勤室门锁上那枚被我标注为“无关人员”的指纹,严丝合缝。
指尖划过金属板边缘,冰凉而锋利,像摸到了真相的刀刃。
“张队上周换门锁时说‘老锁芯卡手’,我还帮他取过断在锁孔里的钥匙。”我喉咙发涩,指甲掐进掌心,刺痛混着温热的血意。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机油味,像是某种老旧机械正在缓缓启动。
林疏桐的模拟器蓝光扫过来时,我已经拽着她扑向张队办公室的碎纸机。
金属碎屑混着纸屑劈头盖脸砸下来,我捏起片带墨迹的碎纸,对着冷库顶灯——纤维截面的锯齿状毛边,在冷白灯光下像一排细小的牙齿,和周明远那件被血浸透的白大褂袖口磨损痕迹,连起毛的方向都一模一样。
纸屑擦过脸颊,带着微微的静电麻痒。
“周明远是三个月前坠楼的急诊科医生,死前在查器官移植异常匹配。”林疏桐的声音突然发紧,她的指尖抵着张队手机屏幕,模拟器银芒刺得我眯眼,“定位记录显示案发当晚十点十七分,他在殡仪馆地下三层。”她抬头时睫毛上凝着霜,“那里的冷藏液结晶浓度,能在三天内腐蚀掉死亡证明上的打印字迹——和你手里这张复印件边缘的锯齿缺口,腐蚀速率完全吻合。”
火化炉的警报突然变成蜂鸣,陈护士扑在紧急按钮上的手在抖:“温度510℃了!王师傅的运尸车——”
运尸车的电子音盖过她的尖叫。
我这才发现王师傅歪在墙角的身子正在抽搐,他怀里的老式手机屏幕亮着猩红大字:“冷库温度 -28℃,证据净化程序启动剩余00:03:00。”林疏桐猛地扯过我手里的举报信,紫外线灯扫过签名处的瞬间,墨痕里浮出串细小的字母——凌美2000,张队总别在警服第二颗纽扣上的钢笔型号,和老K威胁信上晕染的墨点,连笔尖分叉的角度都像一个模子刻的。
“他妈的。”我把碎纸机里的金属片攥得发烫,指尖传来灼烧般的刺痛,仿佛握住了整个阴谋的核心。
张队手机又震了,加密邮件跳出来的刹那,林疏桐的呼吸擦过我耳垂:“别点开。”但我已经看见发件人备注——K。
“沈墨,你父亲解剖室的冷藏液。”我念出屏幕上的字,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仿佛有冰冷的手贴着脊椎滑过。
三年前我退出警队时,父亲把解剖室钥匙塞给我:“有些事,你迟早要自己看。”此刻钥匙正硌在我裤袋里,和静电吸附板上的指纹一起发烫。
“净化程序要冻碎所有纸质证据。”林疏桐把举报信塞进我怀里,“去张队办公室,他抽屉里有冷封存袋。”她的手指在我手腕上按了按,是摩斯密码的“快”。
我撞开冷库门的瞬间,热浪裹着焦糊味扑脸,像是从地狱里逃出来的人。
汗水顺着脊背流进腰带,每一寸皮肤都在燃烧。
陈护士还在拍紧急按钮,王师傅的呻吟被火化炉的轰鸣吞掉。
我顺着消防通道往上跑,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张队办公室在三楼,他的抽屉锁是老式弹子锁,我上周帮他修空调时,看见他用分样筛筛过锁芯里的灰。
分样筛。
我摸出工具包的手在抖,金属网刮过锁芯发出细微摩擦声,像某种古老的咒语。
金属筛网卡进锁芯的刹那,传来细微的“咔嗒”——不是弹子归位的声音,是筛网变形的脆响。
火化炉的警报突然哑了。
我听见楼下传来玻璃碎裂声,混着林疏桐喊我名字的尾音。
锁孔里的分样筛纹丝不动,像根扎进肉里的刺。
而张队手机在我口袋里震动,老K的电子音从扬声器渗出来,混着电流杂音:“沈法医的冷藏柜第二层,你母亲的解剖记录——”
“闭嘴。”我攥紧分样筛的手在流血,血腥气在鼻腔弥漫。
锁芯里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轻响,不是我拧的。
楼上传来脚步声,很轻,像有人穿着软底鞋,站在张队办公室门口。
锁孔里的齿轮声越来越清晰,我后背贴上门框,分样筛的断茬还扎在掌心。
脚步声停在门外,鞋跟压过地毯的闷响——是软底胶鞋,和殡仪馆地下三层储物间地面的防滑纹一个型号。
“沈先生。”
张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值夜班时惯有的沙哑。
我没回头,盯着锁芯里那截变形的金属筛网——他上周说修锁时我递工具,他弯腰捡螺丝的瞬间,我瞥见他裤袋里露出半截银色东西,现在想来,该是这把锁的备用钥匙。
“查了三个月的碎尸案,查到自己人头上,不好受吧?”他的影子罩过来,我闻到消毒水混着烟草的气味,和冷库冷藏液的苦杏仁味重叠。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