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意到前厅时,爹娘父兄都在,外面还有几个侯府小厮在待命。
院内堆放着一些箱子。
“这是侯府带来的,说是赔罪礼物。”绿荷附在沈枝意耳边。
沈枝意点了下头。
侯府明明没什么银钱,怎有银子送礼?
这事儿越发蹊跷古怪了。
宋茂章将绑着的宋邵怀丢在地上,看到沈枝意过来,更是满脸愧疚:“犬子无状,口无遮拦,陛下都已降旨斥责,还请国公爷与夫人多海涵。”
“聿修被抓,我们侯府如今就只剩邵怀了,陛下说,若无法求得你们原谅,恐怕他这辈子与仕途就无缘了。”
“看在我们曾为亲家的份上,求你们原谅他。”
他说着,踹了脚儿子:“你还愣着干什么!”
宋邵怀跪在地上,“对不起,今日是我的错,说错了话。”
他双手被反绑在身后,不断磕头。
“逆子,混账东西!”宋茂章又踢了他一脚。
“我真的知错了。”
……
宋家父子二人一唱一和,奈何沈家却无人接茬,全都不言语。
厅内气氛瞬时变得尴尬。
宋茂章已踹了儿子好几脚,费了半天唇舌,也无人阻拦,瞧着气氛僵住,悻悻笑着,正当他不知该说什么时,沈牧之忽然开口了,“宋侯爷,踹累了吧。”
“不累,这逆子活该!”
宋茂章本以为终于有人搭理自己。
一般这时候,沈家人必然说,不是什么大事,双方客气一番,这事儿就算揭过去了。
结果……
沈牧之忽然走出厅内,出去一会儿,竟拿了根棍子进来,塞到宋茂章手里,“用这个打,我担心你手疼脚疼。”
宋邵怀眼睛都看直了。
沈家都是群什么人!
宋茂章拿着棍子,更是僵在原地。
打?
还是不打?
这棍子又粗又沉,一棍子下去,定然皮开肉绽。
沈牧之咋舌:“宋侯爷方才还说,这宋二少缺少管教,如今给你机会,你怎么不动手啊!”
宋家父子脸色铁青。
这沈家人行事怎会是这般?
宋邵怀都吓傻了,这是管教?
分明是想要他的命啊!
沈枝意坐在一旁,沉默着不作声,只默默思忖着今日发生的事:
宋邵怀虽不算聪明,也不是个十足的蠢人,忽然挑衅弟弟本就奇怪,宋茂章又带他来请罪,总觉得不寻常。
沈家无人置喙,宋茂章也是骑虎难下,只能抡起棍子,对准小儿子后背就砰砰砸了两下。
他已控制着力道,但宋邵怀身上还有鞭子落下的伤,这么一打,伤口撕裂,当真是皮开肉绽!
疼得他嗷嗷直叫!
“我错了,真的错了!”宋邵怀疼得浑身爬满冷汗。
好在沈崇德及时开了口,“宋侯爷,歉意我们已经收到了。”
“逆子,还不谢谢国公爷!”宋茂章急忙撂下棍子,宋家如今只剩这棵独苗了,也是担心真的把人打坏了。
宋家父子各种道歉,耽搁了不少时间。
——
沈枝意回房沐浴,准备休息时,夜已深,红蕊吹了烛火,退出房间时,窗户被打开一条细缝,一道黑影随着月光缓缓流入室内。
她忽得睁开眼,瞧见黑影,瞳孔震颤。
下一秒,
嘴巴被捂住,黑暗中那熟悉的气味席卷而来,才让她心神稳定,扯下捂住她嘴的手,皱眉道:“周玄策!”
“沈姑娘胆子真大,放眼整个大乾,都没几个人敢直呼本王名讳。”
沈枝意是被吓到了,定神后,“王爷,这个时间,您不在府上休息,竟做贼?究竟是谁胆子大!”
“若是被我父兄发现,有你好看的。”
“即使国公爷来了,我相信你也会帮我遮掩的。”他说得笃定,直接坐在凳子上,自顾地给自己倒了杯水。
“你……”沈枝意气恼,“简直无耻。”
“把衣服穿好。”
沈枝意目光下移,夏夜闷热,她穿得单薄,又被他吓了一遭,肩上薄衫滑落,露出胸前白皙的皮肤,发钗尽褪,黑发流淌在胸口,黑白映衬……
有种难以言说的纯欲感。
周玄策目光方才只是淡淡扫过,早已移开眼,茶水早已凉透,入口却仍觉得燥热。
他喉尖微微滑动着,又给自己倒了杯水。
沈枝意一时脸热,急忙披了件外衫,“王爷,您这么晚来,究竟是……”
“宣化侯前几日曾进宫面圣,为宋聿修求情。”
沈枝意嗔怒的话,到了嘴边,又因他这番言语咽了回去,“他见过陛下?”
“宣化候府虽没落,终究曾为大乾立过功才得以封侯,陛下总要给几分面子的。”
“小公爷即将大婚,如今全京城的目光都盯着国公府。”周玄策摩挲着茶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总要多注意些。”
沈枝意心下了然,“多谢提醒。”
“那我走了。”
周玄策说完,又翻窗离开。
沈枝意对宋邵怀无意中的那句警告,一直耿耿于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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