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驾到锦辉宫门口停下时,裴齐光还在想着要先去看看受伤的沈朝盈,可是不知为何,心底总是有个声音让他去找宋芩枝,他的脚步像是不受控制一般,朝着出来迎驾的宋芩枝走过去。
宋芩枝行礼行到一半就被扶了起来,帝王满眼疼惜:“今日之事朕都听说了,芩枝可有被吓着?”
宋芩枝不着痕迹瞟了一眼步月斋的方向,见没有人出来,才满意地挽着裴齐光往屋内走去。
“妾无事,原是妾未曾见着贵妃娘娘才失了礼数”宋芩枝轻叹一声,像是惋惜,“只是可怜了沈妹妹,也不知为何她当时偏偏路过,无故替妾受罚了。”
这话说得也算巧妙,让人听了容易怀疑沈朝盈的出现真的是偶遇,还是与贵妃联手演的一出苦肉计。
裴齐光将她拥入怀的动作微不可察顿了一下,帝王向来都是多疑的,他自然听得懂话中的意思,如果沈朝盈投靠了贵妃,那便也是个蠢的。可是他脑海中浮现那双笑意盈盈的眼,她真的会是那样的人吗?
“贵妃跋扈,朕会替你出气。”说完这句话后裴齐光就不再言语。
宋芩枝猜不透眼前沉默的男人,不知道自己的挑拨是否有用,便赶紧拣着他感兴趣的话题与他耳鬓厮磨起来。
隔壁的步月斋一直很安静,没有人来哭诉卖惨,甚至没有太医出入。反倒让人忍不住猜测那里的状况。
一下午裴齐光总觉得坐立难安,终于在陪宋芩枝用完晚膳后,裴齐光心底像是挣开了一点什么,突然起身向外走去:“芩枝先歇着吧,朕去看看沈才人,晚点再过来。”
宋芩枝眼见拦不住他,眼底浮上一层阴霾,长长的指甲嵌入手心。
步月斋。
“才人,陛下好像过来了。”念珠快步走进屋里。
沈朝盈一个眼神,喜珠立刻拿起药膏就开始大声念叨:“才人!脸都这样了怎么能不抹药呢!您快别躲了!”
“太难闻了!”沈朝盈哭丧着小脸往后退,“而且这药抹了好疼,不抹不抹,你别过来。”
“朕好像听见爱妃不肯乖乖抹药?”
裴齐光带着戏谑的眼神踏入内殿,却在目光触及沈朝盈脸上那一片红肿时,心尖好像被扎了一下。
“陛下?”只见面前的小女子看见他时眼里一片欣喜,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也没有问他怎么没在陪宋芩枝,乖乖屈膝行礼,“给陛下请安。”
宫里没有人像她这样,行礼时还时不时抬眼看看他,看见他时笑意便会加深两分。
裴齐光没有在意这点越矩,伸手扶起她,另一只手轻轻触碰她的脸颊:“怎的伤这么重,找太医了吗?”
听出他语气中压抑的怒意,沈朝盈两只手拉住他的左手晃了晃:“陛下别生气嘛,找太医也是抹药,婉姐姐已经给妾送了好多药来啦,只是妾怕疼才不愿意抹的。”说着又笑弯了眼,“而且一看见陛下就不疼了呢!”
裴齐光微曲手指,敲了一下她的脑门,眼里有几分无奈:“油嘴滑舌。”
裴齐光看着那伤处,想到了贵妃的脸,突然就觉得很是厌烦。他坐到软榻上,将人拉到身边坐好,才转头吩咐杨全,语气里满是冷意:“去将朕私库中那盒含雪霜拿来,再传朕旨意,贵妃钟氏以上欺下,行事嚣张,降为妃位,禁足一月。”
这下子别说杨全了,沈朝盈都震惊了,其实说到底就是一巴掌的事,原本以为让贵妃禁禁足就是顶天了,没想到他会直接降位!
杨全急急忙忙领旨去办事了,喜珠和念珠也识趣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二人。
沈朝盈抱住他的胳膊,探了脑袋在他眼前:“谢陛下为妾做主!”
看着那双只有自己的倒影的眼睛,裴齐光竟微怔了一下,不自然地轻咳一声。
“若朕只是为婉小仪做主呢?你倒是颇为自信,觉得自己配让朕为你罚贵妃?”
“那是自然啊,妾虽不比婉姐姐得圣心,但是这点公道的分量还是值的吧?”沈朝盈不满地撒开他的手臂撇了撇嘴,“陛下还将含雪霜那样珍贵的药膏给妾用呢,难道妾不配吗?”
沈朝盈有个优点,就是配得感很高,人人都觉得孤儿应该是自卑的,可是沈朝盈偏偏靠自己活得很是畅快,她发自内心觉得自己配得上一切最好的东西。
裴齐光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想来如果是别的嫔妃估计会为了表现自己的善解人意,说些“妾没事,陛下宽宥贵妃娘娘吧”之类的话,哪怕宋芩枝也不例外,他倒是第一次听到有嫔妃这样回答。
他竟然下意识伸手抓住了她正在退开的手腕。
不是瘦得硌手的手感,软软的,让他有些舍不得松开。
干燥温暖的掌心包裹着那截莹白的皓腕,指腹还留恋似的摩挲了两下,“朕记得你是邶州县令沈闲云家的女儿,叫什么名字?”
沈朝盈丝毫不扭捏,反手就与他十指相扣,带了些少女的甜蜜,连回答普通的问题都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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