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上空,关于定国公府两位小姐的流言蜚语交织碰撞,沸沸扬扬。锦瑟院内,沈云昭却仿佛置身事外,正仔细翻阅着赵娘子通过碧玉秘密传递进来的账目核查清单。清单上,清晰标注了“锦绣绸缎庄”库房内几批明显受潮霉变、品相极差的次等绸缎的详细数量和位置——这正是柳姨娘心腹钱掌柜准备用来陷害新掌柜、搞垮铺子名声的“暗雷”。
“小姐,赵娘子说,钱掌柜这两天动作频繁,借口盘库清点,把那几批次品都挪到了靠近出货区的位置,看样子是准备动手了。”碧玉低声禀报。
沈云昭放下清单,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看来柳姨娘是等不及要看我的笑话了。也好,省得我们再多等。赵娘子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碧玉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按照小姐的吩咐,赵娘子已经‘无意间’在新掌柜面前提过几次,说最近库房出货量大,人手紧张,有些新来的伙计可能对货品等级不太熟悉,容易出错。新掌柜是个谨慎的,已经加强了出货前的复核,但赵娘子故意留了个口子——负责最终核对盖章的,还是钱掌柜的亲信老李头。”
“很好。”沈云昭指尖轻轻点着桌面,“告诉赵娘子,明日……不,后日,让新掌柜按计划,给‘瑞祥布庄’发一批急货。那批货里,就‘不小心’混入钱掌柜精心准备的‘好料子’吧。记得,一定要让老李头经手盖章。”
碧玉心领神会:“小姐放心,赵娘子会办得妥帖,保证让那老李头‘顺理成章’地盖上出货章!”
沈云昭微微颔首,眼中寒光一闪:“另外,让赵娘子想办法,不着痕迹地提醒一下瑞祥布庄的少东家,就说这批货是咱们新掌柜接手后的第一笔大单,请他务必……仔细验看,若有差池,国公府定会给他一个满意的交代。”她这是要把“苦主”也提前准备好,让这场戏唱得更逼真。
“是!”碧玉立刻去安排。
两日后,巳时三刻。
“锦绣绸缎庄”后院的出货区,一派忙碌景象。伙计们正将一匹匹包装好的绸缎搬上瑞祥布庄派来的马车。新掌柜姓方,是个三十出头、面容清癯的读书人,此刻正拿着出货单,一丝不苟地核对。钱掌柜腆着肚子站在一旁,看似在监督,眼神却时不时瞟向其中几辆马车,嘴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笑。
“方掌柜,都核对清楚了,没问题,盖印吧。”钱掌柜的心腹老李头,一个精瘦的老伙计,将出货单递到方掌柜面前,指着需要盖章的地方,眼神带着催促。
方掌柜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又仔细看了看单子,目光扫过那几辆特定的马车,似乎有些犹豫。就在此时,赵娘子抱着一摞新到的货单匆匆走过来,像是没站稳,“哎呀”一声轻呼,货单散落一地,正好有几张飘到了方掌柜和老李头脚下。
“对不住对不住!瞧我这毛手毛脚的!”赵娘子连忙道歉,蹲下去捡。
方掌柜和老李头下意识也弯腰帮忙。混乱中,赵娘子似乎“不小心”碰掉了老李头手里的印章。老李头手忙脚乱地去捡,方掌柜的目光却被散落的几张单据吸引——那是几张品相极差的次等绸缎的入库单!上面清晰地盖着钱掌柜的私章!
方掌柜瞳孔一缩,但面上不动声色,迅速将单据捡起,混在赵娘子那堆单据里递还给她,口中道:“无妨,赵娘子下次小心些。”
老李头捡起印章,见方掌柜似乎没发现异常,松了口气,再次催促:“方掌柜,快盖印吧,瑞祥布庄的人等着呢!”
方掌柜深深看了老李头一眼,又瞥了一眼旁边眼神闪烁的钱掌柜,不再犹豫,拿起自己的印章,在出货单上郑重盖下。老李头见状,立刻迫不及待地在复核栏盖上了自己的印章。
“放行!”钱掌柜见章已盖,心头大石落地,扬声喊道,脸上抑制不住的得意。
载着“问题货物”的马车,在钱掌柜和老李头期待的目光中,缓缓驶向瑞祥布庄。
然而,仅仅过了半个时辰。
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在几名气势汹汹的护卫簇拥下,疾驰而至,“嘎吱”一声停在了“锦绣绸缎庄”门前!瑞祥布庄的少东家刘承业,一脸铁青地跳下马车,手里攥着几匹明显发霉变色的绸缎,“砰”地一声砸在柜台上!
“岂有此理!这就是你们国公府的诚信?!”刘承业的声音响彻整个铺子,引得街边路人纷纷驻足围观,“我瑞祥布庄与你们合作多年,从未出过差错!今日刚到的这批货,竟然掺杂了近三成的次品!还是这等发霉变质的烂货!你们这是存心砸我招牌,还是觉得我刘家好欺负?!”
铺子里瞬间炸开了锅!伙计们面面相觑,顾客们议论纷纷。钱掌柜心中狂喜,脸上却装出震惊和愤怒,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刘少爷息怒!这……这怎么可能?!我们出货前都是严格核对的!定是有人搞鬼!”他矛头直指方掌柜,“方掌柜!这是怎么回事?!你新官上任,就捅出这么大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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