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绝送来的密信,如同黑暗中投下的一缕微光,为陷入绝境的国公府指明了一个方向。沈云昭压下心中对这位九皇子真实意图的惊疑,将全部精力投入到破局之中。陈三如同嗅到血腥的猎犬,带着手下最精干的人手,死死咬住了户部仓场司主事赵德海,同时另一路人马也悄然潜向京郊十里坡。
然而,未等这两条线传来突破性消息,一场新的、更直接的羞辱,已如狂风暴雨般砸向定国公府大门!
这日清晨,国公府朱漆大门外,突然涌来数十名衣衫破旧、面黄肌瘦的佃户!他们并非来自西河庄,而是柳姨娘名下另一处更为偏远的田庄——黑石庄。领头的是个满脸风霜、眼神却带着怨毒的老汉,他手里高举着一卷破烂的状纸,身后的人则抬着几筐明显发霉变质的谷物,悲愤地哭喊起来:
“青天大老爷啊!定国公府不给我们活路啊!”
“柳姨娘!不,是沈大小姐!您夺了田庄,非但不减租,反要追缴前三年欠租!我们哪有钱粮啊!”
“看看!这就是庄上发的霉粮!吃了要死人的!你们国公府的大小姐,是想逼死我们这些苦哈哈吗?!”
“还钱!减租!不然我们就撞死在这国公府门前!”
哭喊声、咒骂声震天动地,瞬间引来了无数路人围观!那些发霉的谷物被刻意倾倒在国公府门前的石阶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几个情绪激动的佃户甚至开始用身体冲撞府门!
“反了!反了天了!”门房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进去报信。
府内,沈弘正在书房焦灼地等待陈三和十里坡的消息,闻此变故,勃然大怒,一掌拍碎了手边的茶盏!“混账!又是佃户闹事?!还是柳氏那个毒妇名下的田庄!定是那贱人暗中指使!给本公调集护院,把那些刁民统统轰走!敢冲击国公府者,格杀勿论!”他本就因停职而憋着一腔怒火,此刻被如此羞辱,杀意沸腾!
“父亲息怒!万万不可!”沈云昭的声音急促响起。她匆匆赶来,身后跟着同样闻讯而至、一脸怒容的沈云铮。
“不可?难道任由这些刁民在我沈家门前泼脏水、撒泼打滚?!”沈弘怒视女儿,眼中血丝密布。
“父亲!”沈云铮也急声道,“这些刁民分明是受人指使,来落井下石的!轰走便是!谁敢动手,儿子第一个拧断他的脖子!”
“大哥稍安!”沈云昭立刻拦住就要冲出去的沈云铮,语速飞快,却条理清晰,“父亲,大哥,此刻若强行驱赶甚至动武,正中幕后之人下怀!他们就是要激怒我们,坐实我们‘盘剥佃户’、‘草菅人命’的罪名!御史的弹劾言犹在耳,京兆府和刑部的人就在城里盯着我们!一旦发生流血冲突,他们立刻就能再参父亲一本‘纵奴行凶,残害百姓’!到那时,百口莫辩!”
沈弘和沈云铮闻言,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瞬间冷静了几分。是啊,此刻国公府如履薄冰,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被无限放大,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你说怎么办?!”沈弘强压怒火,盯着沈云昭,“难道就让他们堵着门,败坏我沈家名声?!”
“堵门?不,我们要开门!”沈云昭眼中闪烁着冷静而锐利的光芒,“不仅要开门,还要让他们进来!把这场‘门前辱’,变成一场‘门前恩’!”
“什么?!”沈弘和沈云铮都愣住了。
“父亲,大哥,请听我安排。”沈云昭迅速道出自己的计划:
1. **开中门,摆桌椅:** 立刻打开国公府侧门(非正门,避免逾制),在门前空地摆上几张桌椅,备上清水。
2. **请苏姑娘坐镇:** 请苏玉竹姑娘携带药箱,以国公府医女身份,于门前设义诊摊,为身体不适的佃户免费诊脉施药。重点关照老弱妇孺。
3. **请庄头对质:** 立刻派人,持父亲手令,快马将黑石庄现任庄头(非柳氏旧人)带来!并带上黑石庄近三年的租契存根和府中关于该田庄的正式减租告示!
4. **请里正见证:** 同时派人,去请黑石庄所属的里正前来作证!
5. **府中护卫,明甲执锐,列队护卫:** 非为镇压,只为震慑宵小,维持秩序,防止有人趁乱冲击或煽动。
“父亲,大哥,此计关键在于快、准、稳!”沈云昭沉声道,“我们要在幕后之人反应过来之前,掌控局面!苏姑娘的义诊,是瓦解他们敌意的第一步,也是展示国公府‘仁善’的活招牌!庄头、租契和告示,是戳穿谎言、证明清白的铁证!里正是官方见证!而护卫列队,是告诉所有人,国公府坦荡无畏,不惧流言,但也不容侵犯!”
沈弘看着女儿,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和复杂。在如此危急关头,她竟能瞬间想出这等四两拨千斤、化被动为主动的妙计!这已不仅仅是聪慧,而是近乎妖孽的机智和胆魄!
“好!就按云昭说的办!”沈弘当机立断,“云铮,你亲自带人,快马去拿庄头和请里正!府中护卫,听大小姐调遣!”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