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迅速上前探其鼻息颈脉,面色凝重地对沈云昭摇了摇头。
厅内死寂。浓重的血腥味和药味混合在一起,令人窒息。沈云昭看着钱文德扭曲僵硬的死状,眉头紧锁。线索断了?不!他死得太快,太干脆,这更像是……被灭口!那双暴凸的眼睛里,最后凝固的并非绝望,而是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仿佛看到了更可怕的东西!幕后之人,仍在暗处!
“搜!”沈云昭的声音打破沉寂,带着斩钉截铁的寒意,“掘地三尺,也要把他通敌的证据,给我翻出来!特别是与盐务、钨矿相关的所有账册、密信!”
玄甲卫轰然应诺,如虎狼般散开。翻箱倒柜、撬砖揭瓦的声音瞬间充斥了这座奢华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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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京城最大的“万珍阁”拍卖场却灯火辉煌,人声鼎沸。达官显贵、豪商巨贾云集于此,空气里浮动着名贵香料、美酒与金钱欲望交织的奢靡气息。今晚的重头戏,是江南盐商总会委托拍卖的巨额盐引!这些代表着未来数月甚至数年食盐专营权的凭证,在盐价如野马脱缰的当下,就是点石成金的魔杖!无数双贪婪的眼睛,死死盯着拍卖台上那厚厚一叠、盖着鲜红盐铁司大印的盐引文书。
拓跋宏坐在二楼的雅间里,一身低调的玄色锦袍,却掩不住眉宇间的焦躁与戾气。钨矿被炸,盐船被截,沈云昭在江南以蜀盐稳住了局面,让他囤积居奇的计划彻底破产。钱文德的死讯更是如同雪上加霜,切断了他最后一条重要的内援。他手中能动用的庞大资金,如同困兽,急需一个突破口。眼前这些盐引,是他翻盘的最后希望!只要拍下,控制住未来一段时间的盐源,他就能重新撬动大周这摇摇欲坠的盐价!
“起拍价,十万两!”拍卖师洪亮的声音压下满场喧哗。
“十五万!”
“二十万!”
“二十五万!”
……
价格如同点燃的火箭,一路疯狂飙升。拓跋宏脸色阴沉,几次举牌,价格迅速突破五十万两。场中竞价者渐少,许多财力不济者已摇头叹息。
“六十万!”拓跋宏猛地举牌,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厉。这是他所能调动的近乎全部资金!
场中一片哗然,短暂的寂静。拍卖师环视全场:“六十万!还有没有哪位贵客出价?”他的目光扫过几个跃跃欲试的豪商,那几人接触到拓跋宏阴鸷如狼的眼神,竟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放下了号牌。
就在拍卖师即将落槌的刹那——
“且慢!”
一个清越而沉稳的女声,穿透喧嚣,清晰地响彻全场。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入口处。
沈云昭端坐轮椅之上,由碧玉推着,缓缓进入拍卖场。她一身素衣,脸色在璀璨灯火下显得有些苍白,但那双眸子却亮得惊人,如同寒潭映星,扫过之处,喧嚣竟为之一滞。她的出现,像一块巨石投入沸腾的油锅!
“沈云昭?!”拓跋宏猛地站起,撞得身后椅子哐当一声,眼中几乎喷出火来。
沈云昭无视他噬人的目光,轮椅径直滑到拍卖台前,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诸位,盐铁司总账目已核对完毕。户部侍郎钱文德勾结北狄,私挪库银,篡改盐引数额,其罪当诛!其所经手签发之盐引,多有重复、空印、超期之弊!”她微微抬手,身后一名玄甲卫立刻上前,将厚厚一沓盖着崭新盐铁司大印和刑部、户部联合签押的告示文书,“啪”地一声,重重拍在拍卖台上!
“即日起,所有旧引作废!新盐引,将由盐铁司会同江南盐商总会,重新核发,平价出售,以安民心!”
轰——!
整个万珍阁如同被投入了九天惊雷,瞬间炸开了锅!惊叫、怒骂、不敢置信的呼喊交织成一片混乱的海洋!
“什么?作废?!”
“我的盐引!我花了五十万两买的啊!”
“骗子!都是骗子!”
“沈云昭!你凭什么?!”
那些刚刚还在为盐引疯狂竞价、尤其是一些已经私下从钱文德及其党羽手中高价购得旧盐引的商人,此刻如遭五雷轰顶,面如死灰,有人当场瘫软在地,捶胸顿足。更有几个反应过来的,血红的眼睛瞬间盯住了二楼的拓跋宏!是他!是这个北狄人,之前信誓旦旦说旧引有效,哄抬价格,诱使他们接盘!
拓跋宏只觉得一股腥甜直冲喉头,眼前阵阵发黑。他花费巨资,甚至不惜动用北狄国内压箱底的储备金,买下的哪里是点石成金的盐引?分明是一堆催命的废纸!六十万两白银!还有他之前为囤盐、贿赂、打通关节所投入的海量资金……瞬间化为乌有!巨大的恐惧和绝望瞬间攫住了他。
“沈云昭——!!”拓跋宏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凄厉咆哮,血灌瞳仁,理智彻底崩溃。他猛地抽出腰间弯刀,状若疯虎,竟直接从二楼雅间纵身跃下,刀光如匹练,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直劈向拍卖台前的沈云昭!“我要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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