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昭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直窜头顶。这算计之深,用心之毒辣,简直令人发指!“所以,赵启恒的疯狂指控,柳如霜的惨状,这毒簪的现世,以及上面‘赤蝎’的标记……反而成了洗刷沈家嫌疑最直接的证据?”她瞬间明白了萧绝那句“未必是祸”的含义。赵启恒发疯时口口声声喊着“沈家妖女下咒”,但毒簪本身暴露的“赤蝎”标记,以及其作为凶器导致柳如霜中毒发狂的事实,恰恰证明了这毒物来自外界,来自一个臭名昭着的杀手组织!这比任何苍白的辩解都更有力!
“正是。”萧绝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的锐光,“赵启恒的府邸已被本王的人控制,此簪作为关键物证,连同赵启疯癫前与曹德海密谈的记录,以及府中搜出的其他蛛丝马迹,足以形成一条指向幕后真凶的初步链条。太子的死,将朝野目光全部吸引过来,此刻抛出这条线索,时机正好。”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势,“本王即刻入宫面圣。你,留在此处,哪里也不要去。”
沈云昭心中一动,知道萧绝是要利用这短暂的时间窗口,将“赤蝎毒簪”作为破局的关键证据,在皇帝面前为沈家争取一线生机,同时将矛头引向真正的幕后黑手。她看着萧绝冷峻的侧脸,那如山岳般的沉稳,让她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稍稍松弛了一瞬。
“云昭明白。”她微微欠身,目光坚定,“静候王爷佳音。”
萧绝不再多言,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书房。沉重的门扉在他身后合拢,隔绝了外界的风雨,也将沈云昭留在了这方暂时安全的孤岛。书房内再次陷入寂静,只有烛火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沈云昭走到书案前,目光再次落在那支散发着不祥气息的乌沉凤簪上。赤蝎的标记,如同毒蛇的烙印,昭示着这场阴谋的黑暗源头。她心中默念:母亲……这毒簪,与你当年保管的东西,又是否有关联?它为何会落到“赤蝎”手中,成为构陷沈家的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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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宣德殿。
往日庄严肃穆的帝王居所,此刻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和哀伤。巨大的白色帷幔垂落,宫人内侍皆身着素服,垂首屏息,连大气都不敢喘。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焚烧冥纸的焦糊气息。太子萧玦的遗体已被移至偏殿,由礼部和太常寺官员主持丧仪。
御书房内,气氛更是压抑到了极点。身着明黄龙袍的皇帝萧胤,背对着门口,站在巨大的御座前。他的背影不再挺拔,透着一股深重的疲惫和哀恸。短短一日,储君暴毙,一个儿子成了弑兄嫌犯,另一个儿子(萧铭)身陷牢狱,朝局动荡,暗流汹涌。这位掌控大胤江山数十载的帝王,此刻如同被抽走了脊梁,只剩下一个被丧子之痛和滔天怒火煎熬着的躯壳。
内侍监总管曹德海,此刻也换上了素服,低眉顺眼地侍立在御案旁,只是那低垂的眼帘下,偶尔闪过精光。他额角裹着一块干净的白布,隐隐渗出血迹,那是太子毒发时在水榭混乱中被撞伤的。他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悲痛与惶恐:“陛下,老奴无能,未能护得太子殿下周全……老奴万死难辞其咎!”说着,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触地,泣不成声。
皇帝萧胤缓缓转过身。他的面容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眼窝深陷,布满血丝,眼神锐利得如同受伤的猛兽,扫过跪在地上的曹德海,又扫过肃立在书房中央、一身玄色亲王袍服的靖北王萧绝。他的目光在萧绝身上停留了片刻,那目光复杂难辨,有审视,有怀疑,更有一种深沉的、被至亲背叛般的痛楚。水榭之中,太子临死前指向萧铭的绝望眼神,曹德海意有所指的话语,还有……那块在混乱中搜出的、刻着“东宫”的令牌残片!这一切都像毒刺一样扎在他的心头。
“万死?”皇帝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你的命,抵得了太子的命吗?”他目光如刀,死死盯着曹德海,“说!在水榭,究竟发生了什么?太子的酒,是谁经手?那枚令牌,又作何解释?”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之怒,“还有你,靖北王!你府上戒备森严,为何能让如此剧毒流入,毒杀储君?!三皇子萧铭,是否真如太子所指,是幕后主使?!沈家那个丫头,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皇帝的质问如同连珠炮,每一个问题都直指核心,带着狂暴的怒火和不容置疑的威压。曹德海身体伏得更低,声音带着哭腔,却条理清晰地回答:“陛下明鉴!太子殿下饮下的御酒,确系王府侍从呈上,由殿下近身内侍试毒无误后方才饮用。老奴……老奴当时心神俱裂,只顾着殿下安危,实在未曾留意酒水经手细节!至于那令牌残片……”他抬起头,眼中适时地流露出惊恐和难以置信,“老奴认得!那确是东宫之物!只是……只是老奴实在想不通,此物怎会出现在水榭混乱之中?更想不通,三殿下……三殿下他……”他故意语焉不详,将“东宫令牌”与“三皇子”的联系,悄然植入皇帝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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