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艾米挣脱知更的怀抱,连滚爬爬地冲到岸边,小手死死抓住陈观扣在岩石上的左手手腕,用尽全身力气想把他拉上来。泪水在她脏兮兮的小脸上冲出两道清晰的痕迹。“哥哥!抓住!艾米拉你上来!”
陈观涣散的赤红瞳孔艰难地聚焦,落在艾米那张写满恐惧和担忧的小脸上。他想扯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却只换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和断臂处钻心的剧痛。“艾米…别…松手…” 他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每一个字都耗费着巨大的力气。
“坚持住!陈观!” 知更也挣扎着爬到岸边,顾不上自己肋下渗血的伤口,伸出冰冷颤抖的手,抓住陈观湿透的破烂衣襟,和艾米一起用力向上拖拽!碧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急切和不顾一切的决心。“用力!上来!”
在两人拼尽全力的拖拽下,陈观用左臂和残存的意志力配合,一点一点,如同从泥潭中拔出深陷的枯木,终于被拖上了岸。他一上岸,就彻底脱力,如同被抽掉骨头的软泥,重重地瘫倒在冰冷的泥地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痛苦的呻吟。
“哥哥!你的手…你的手没了!” 艾米扑到陈观身边,看着那恐怖的断臂创口,吓得小脸煞白,想碰又不敢碰,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般砸落,“好多蓝蓝的血…痛不痛?哥哥痛不痛?”
陈观艰难地偏过头,避开艾米惊恐的目光,也避开自己那惨不忍睹的右肩。断臂处传来的、如同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和强烈的非人感,几乎将他残存的理智彻底击垮。他死死咬着牙,牙龈渗出的鲜血混合着嘴角的泥水淌下,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野兽濒死般的呜咽。契约的冰冷束缚感依旧存在,压制着深渊回响的彻底反扑和方碑污染能量的扩散,但也仅仅是压制,如同在沸腾的火山口盖上一层薄冰。
“暂时…死不了…” 他嘶哑地挤出几个字,声音破碎不堪。
就在这时,深紫色的身影如同幽灵般无声地落在他们旁边,溅起细微的尘土。维泽尔回来了。他右手掌心,稳稳地悬浮着那团散发着柔和乳白色光晕的“源生之泉”水球,纯净的生命气息如同温暖的阳光,瞬间驱散了周围残留的毁灭和血腥味道。而他的左手,则随意地拎着那截刚从平台上撕扯下来的、焦黑扭曲、流淌着深蓝粘液的断臂残骸,如同拎着一件垃圾。
“水…” 艾米和知更的目光瞬间被那纯净的水球吸引,干渴到冒烟的喉咙本能地蠕动了一下。尤其是知更,肋下的剧痛和失血的虚弱让她对水的渴望达到了顶点。
维泽尔的目光扫过瘫倒在地、如同破布娃娃般的陈观,又扫过一脸惊惧的艾米和强撑着重伤的知更,最后落在自己右手的水球上。面具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一个难以捉摸的弧度。
“喏,契约的‘报酬’。” 他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慵懒,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从未发生。他随意地抬起右手,那团乳白色的水球如同有生命般,轻盈地飘向知更和艾米的方向,悬浮在她们面前。“真正的‘源生之泉’,纯净无暇。足以修复你那点小伤,小鸟,也能让小花蕾恢复活力。”
纯净的生命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清凉湿润的诱惑。艾米忍不住伸出小手想去触碰那光球,却被知更猛地拉住。
知更碧色的眼眸死死盯着维泽尔,充满了警惕和不信任:“你…到底想干什么?陈观的手…还有刚才那爆炸…” 她无法忘记陈观为了拿到这水付出了何等惨烈的代价。
“我想干什么?” 维泽尔像是听到了有趣的问题,轻轻晃了晃左手拎着的断臂,深蓝色的粘液滴落在泥土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我遵守了契约。他签了字,我给了他暂时站起来的力量,他也成功取到了‘源生之泉’,救了你们。至于这点‘小小的’代价…” 他瞥了一眼陈观惨烈的断臂,“…在驱动濒临崩溃的方碑核心时,本就是意料之中的风险。契约可没保证他能完好无损。”
“你!” 知更气得浑身发抖,肋下的伤口一阵剧痛,让她眼前发黑。
“姐姐!水!快喝水!” 艾米却管不了那么多,她看到知更苍白的脸色和再次渗血的伤口,急得眼泪汪汪,指着悬浮的水球,“哥哥好不容易拿到的!姐姐喝了就不痛了!”
纯净的生命气息对重伤的知更来说,诱惑力是致命的。她能感觉到那水球散发的力量在呼唤她干涸的身体。她看了看气息奄奄、断臂处还在不断渗出深蓝液体的陈观,又看了看急切的艾米,再看看悬浮的水球…
最终,对生命的渴望压倒了对维泽尔的疑虑。她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碰那乳白色的光球。光球如同温顺的水母,在她指尖轻轻荡漾。一股清凉纯净的能量瞬间顺着指尖涌入她干涸的身体!
“嗯…” 知更忍不住发出一声舒适的轻吟。那股纯净的生命力量如同最温柔的春雨,迅速滋润着她近乎枯竭的细胞,抚平了肋下伤口火辣辣的剧痛,甚至连失血带来的眩晕感都在快速消退!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断裂的肋骨在能量的滋养下加速愈合,撕裂的肌肉在快速修复!苍白如纸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一丝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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