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绝对的、仿佛连时间本身都已冻结的死寂。
界碑残骸深处,那方小小的“避风港”空腔里,只有淡蓝色稳定光球散发着恒定而微弱的光芒,如同墓穴中的长明灯。光球形成的稳定场域,艰难地隔绝着外部弥漫的、粘稠如油的混沌瘴气,以及那些细微却足以撕裂灵魂的规则乱流。
空腔底部,那颗布满了蛛网般裂痕的青金巨茧,如同被遗弃的化石,静静地躺在尘埃之中。表面的暗金符箓与青色铭文早已彻底黯淡,失去了所有光泽,只剩下粗糙冰冷的质感。它像一个被遗忘的宇宙之卵,包裹着内里沉寂的一切。
茧内,是更深沉的黑暗与虚无。
陈星野的意识,早已破碎、沉沦。没有思考,没有感知,甚至没有“存在”的实感。只有一片冰冷、死寂的黑暗之海,无边无际。曾经膨胀撕裂的剧痛,被湮灭之力带来的、缓慢而彻底的消亡感所取代。他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投入强酸的冰,正在无声无息地消融,存在的边界变得模糊不清,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融入这片归墟边缘的绝对虚无。
然而,在这片意识沉沦的绝对黑暗之海最深处,并非彻底的死寂。
一点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幽蓝光芒,如同宇宙诞生时的第一缕星火,在永恒的黑暗中心,极其缓慢地搏动着。那是他残存的、源自星光少女牺牲记忆的秩序本源,也是他“自我”印记最后的锚点。它被微型青碑那几乎熄灭的、仅存火星般的光芒艰难地守护着。
围绕着这点微弱的幽蓝星火,一场无声的、却决定命运的“战争”与“融合”,正在他沉寂的躯壳(意识体残骸)内,自发地、缓慢地进行着。
战场一:湮灭与守护的拉锯。
冰冷彻骨的蓝序湮灭之力,如同跗骨之蛆,又如同最耐心的蚀骨毒液,丝丝缕缕地渗透、蔓延。它无声地侵蚀着幽蓝星火的光芒,抹除着构成陈星野存在最底层的“定义”。每一次侵蚀,都让那点星火更加黯淡,让守护它的青碑火星更加摇曳。这是最本质的消亡,缓慢却不可逆。
战场二:本源与规则的碰撞交融。
浩瀚精纯的天衍本源青光,如同失去缰绳的洪荒巨兽,在他残破的“身躯”内横冲直撞。它本能地寻找着归宿,寻找着承载的容器。而那枚布满裂痕的暗金权限符文,则散发着冰冷、绝对的规则之力,如同无形的锁链和模具,试图约束、梳理、引导这股狂暴的本源之力。两者在碰撞中互相渗透:青光试图融化符文的冰冷框架,符文则竭力将青光纳入自身的逻辑轨道。每一次激烈的碰撞,都让陈星野沉寂的意识空间发生一次无形的震荡,加速着湮灭之力的侵蚀,但也…在碰撞的缝隙间,偶尔会迸发出一丝极其微弱、却蕴含着全新可能性的青金色能量细丝。
战场三:混沌余烬的低语。
虽然混沌核心碎片的主体意识(恶灵)已随晶蛹遁走,但其力量融入陈星野血脉的残渣,如同无法清除的灰烬,依旧弥漫在意识空间的角落。这些灰烬在归墟边缘浓郁的混沌瘴气共鸣下,如同拥有了微弱的活性,散发出蛊惑的低语,试图引动天衍本源中的悲怆与愤怒,或者诱使权限符文陷入冰冷的疯狂。它们像黑暗中的霉菌,悄无声息地污染着融合的过程。
这场在沉寂中进行的战争,缓慢而残酷。陈星野如同一个旁观者,或者说祭品,被动地承受着一切。他的“自我”被压缩到那点幽蓝星火之中,在青碑火星的守护下,在湮灭的侵蚀下,在碰撞的震荡中,如同惊涛骇浪中的孤舟,随时可能倾覆。
界碑残骸之外,污浊的混沌瘴气中。
一点深红的光芒,如同鬼魅般在粘稠的黑暗里闪烁、游弋。正是那阴魂不散的【混沌晶蛹】。
它只有拳头大小,通体由深红色的半透明结晶构成,内部流淌着粘稠的、如同活物的黑暗。形态酷似一只怪异的甲虫幼虫,体表覆盖着细密的、由混沌能量自然凝结成的尖锐晶刺。两点微小的暗红光点,如同它的复眼,充满了怨毒、贪婪,以及一丝初生生命对力量的无限渴望。
“嘶…钥匙…虚弱…美味…”晶蛹发出细微而兴奋的嘶鸣。它清晰地感应到,藏身于界碑残骸深处的陈星野,气息已经衰弱到了极点!那让它垂涎欲滴的权限符文波动、天衍本源的气息,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指引着它。
然而,界碑残骸虽然残破,其本身材质散发的、微弱却坚韧的秩序排斥力场,依旧让晶蛹本能地感到厌恶和一丝威胁。它不敢贸然靠近,只能像最狡诈的毒虫,在残骸外围的混沌瘴气中耐心地徘徊、窥伺。
“力量…需要…更多…”晶蛹的意念充满了急迫。它初生脆弱,急需养分成长。它那暗红的复眼转向周围污浊的混沌瘴气,以及瘴气中沉浮的、蕴含着混乱能量的破碎骸骨与金属碎片。
贪婪压倒了谨慎。
晶蛹细小的口器张开,对着浓稠的混沌瘴气猛地一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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