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堂的门在身后合拢时,云栖听见青梧压低声音对丹峰长老说:"那青灵稻...怕不是普通灵植。"她攥紧怀里的农典,残页间的青灵稻芽尖突然钻出来,轻轻挠她掌心——是安慰,也是提醒。
暮色漫进杂役堂时,叶师姐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
她抱着一摞洗好的粗布衣裳,发顶的木簪还是歪的,见云栖抬头,手指绞着衣角,欲言又止:"我...我给你送换洗衣裳。"
云栖接过衣裳,指尖触到里层的温热——是特意焐过的。
她想起从前叶师姐总说"杂役堂的被子潮",总偷偷把自己的棉褥子塞给她。
此刻叶师姐的目光扫过她腰间的农典,又迅速移开,像只受了惊的鹿。
"师姐。"云栖轻声唤,"昨夜藏经阁的灯,是不是你替我添的油?"
叶师姐的手猛地一颤,木簪"啪"地掉在地上。
她蹲下身捡,发尾扫过云栖脚背:"我...我什么都没看见。"可声音发颤,像在说"我都看见了"。
云栖弯腰帮她捡簪子,指尖相触的瞬间,把半块烤红薯塞进她掌心——那是今早她在灵田烤的,特意留的最甜的一块。
叶师姐捏着红薯,指节发白,却没松开。
晚风卷起院角的枯叶,云栖望着她泛红的耳尖,忽然明白:有些怀疑像春草,得找到根才能拔。
而叶师姐,或许就是那株草的根。
暮色漫过杂役堂的青瓦,云栖望着叶师姐攥紧红薯的手指——指节因用力泛白,却始终没松开那半块烤得焦香的红薯。
这是她们从前在灵田偷烤红薯时养成的习惯:云栖总把最甜的那半块塞给叶师姐,说"师姐的手凉,焐着暖"。
"师姐。"云栖放轻声音,像从前替叶师姐理乱发那样,抬手替她扶正歪了的木簪。
木簪是用后山灵竹削的,竹纹里还凝着去年春天的露水。
叶师姐的睫毛猛地一颤,眼眶瞬间红了,像被春雨泡开的桃花瓣。
"我...我不是不信你。"她的声音发颤,红薯皮上沾了点泪,"可青梧师姐说,你和执法堂主在秘境里放出的光雾...和魔修引魂灯一个颜色。"她突然抓住云栖的手腕,指甲掐进粗布袖口,"可我前日替你添藏经阁的灯油时,看见你翻的《灵植通鉴》摊开在青灵稻那页,书页边还夹着稻穗干花。"
云栖心里一震——原来叶师姐真的看见了。
她反手握住叶师姐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渗进去:"那光雾是青灵稻抽穗时的灵光,我种了三年,它开花时什么样,我比谁都清楚。"她想起今早灵田里新冒的稻芽,"师姐记不记得?
去年冬天你发寒症,是我用青灵稻穗煮的粥才退烧的。"
叶师姐的手慢慢松了。
她望着云栖腰间鼓起的农典,那是她从前总笑云栖"比命还宝贝"的旧书。
暮色里,云栖看见她眼底的疑虑像春冰遇了暖阳,裂开细细的缝:"可沈长老说...说你往后山埋魔器。"
"那是半月前我埋的枯穗。"云栖急得喉头发紧,"青灵稻每年收完要埋旧穗养土,你帮我挑过陶瓮的,记得吗?"她拽着叶师姐往院角走,蹲在那丛野菊旁——去年秋天她们一起种的,现在正开着星星点点的黄。"陶瓮就埋在菊根下,明早我带你挖出来看。"
叶师姐的指尖轻轻碰了碰野菊的花瓣。
那是她亲手撒的种子,每朵花都数过瓣数。
她突然蹲下来,和云栖并排盯着松软的泥土,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信你。"
云栖的眼眶热了。
她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晚风,伸手将叶师姐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明日演武堂重审,你能替我作证吗?"
叶师姐抬头,眼里映着杂役堂檐角的铜铃。
那是她们用捡来的碎铜片打的,风一吹就叮铃响。
她突然伸手抱住云栖,像从前被外门弟子欺负时那样:"我替你说。
说你在藏经阁翻的是灵植书,说你埋的是稻穗,说...说青灵稻的光雾比月光还干净。"
院角的铜铃被风撞响。
云栖贴着叶师姐肩头,闻见她身上熟悉的皂角香——那是她们一起在溪边洗的衣裳。
她攥紧农典,书页间的青灵稻芽尖突然钻出来,轻轻缠上她手腕,像是在给她力量。
同一时刻,演武堂后的月洞门里,青梧倚着朱红柱子,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看见叶师姐从杂役堂跑出来时,眼角还挂着泪,怀里的红薯纸包露出半截焦皮——那是云栖的烤红薯,她从前嫌脏,碰都不愿碰。
"好个云栖。"她低笑一声,广袖里的玉牌硌得肋骨生疼。
那半朵枯萎的药花是掌教给的信物,可她更想要的,是农典里的农耕秘术。
她摸了摸耳后泛青的斑——蚀骨毒又深了一分,得尽快拿到秘术里的解法。
演武堂内,沈长老正对着茶盏叹气。
青梧掀帘进去时,他抬眼看见她耳后的青斑,眉峰一皱:"不是说魔药要少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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