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弯腰替他捡起,指尖触到信上"事成之后,保你入内门"的字迹,抬头时正撞进魏书生发红的眼。"我...我去藏书阁。"他抢过书塞进怀里,转身时踉跄了下,"我知道哪几卷古籍记过九穗禾的认主之法。"
云栖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竹篱笆外,突然听见沈砚低低的叹息。
他不知何时替她披上了自己的外袍,玄色布料带着他的体温,混着淡淡的血锈味,"魏书生...可信?"
"他的娘在药堂当杂役,上个月被毒雾伤了肺。"云栖将外袍带子系紧,目光落在残卷上未消的谷仓轮廓,"陆沧溟许他内门,许的是药堂的灵泉。
可他更想要的,是他娘能喝上一口不加毒的灵泉。"她指尖轻轻叩了叩残卷,金纹随着她的动作泛起涟漪,"人心也是种,种下去,总会发芽的。"
沈砚的手指抚过她系歪的衣带,指腹擦过她腕间还带着他血迹的伤口,突然低头吻了吻她发顶。"我去守着药园入口。"他的声音闷在她发间,"余道长他们需要清净,邱师姐取图回来...我替你接着。"
云栖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桃树下,残卷突然发出清越的蜂鸣。
她低头时,金纹已重新排列成一行新字:"以心为犁,以血为肥"。
邱师姐的青玉簪子不知何时落在残卷旁,簪头雕着株九穗禾——和金纹里的谷仓轮廓,竟严丝合缝。
夜风卷着远处传来的更鼓声掠过药园,云栖摸出怀里的农典。
两本书的纹路隔着布料相触,烫得她心口发烫,仿佛有个声音在说:该犁地了。
她转头看向竹篱笆外的方向——那里有邱师姐的脚步声渐近,有魏书生翻书的沙沙响,有余道长和丁药师争论阵法的嗓音。
残卷上的金纹还在流动,像片待耕的田。
云栖突然笑了。她摸出腰间的竹铲,铲刃上还沾着今早翻土的泥。
真正的耕种,这才开始。
邱师姐的脚步声裹着夜露的湿意撞进药园时,云栖正用竹铲尖轻轻挑开残卷边缘的裂痕。
青穗灵谷芽从她腕间垂落,叶片在风中舒展成小伞,正对着篱笆外的方向轻颤——这是确认来者无害的信号。
"《万灵脉图》。"邱师姐喘得厉害,鬓角的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怀里的绢帛却裹得严严实实。
她将脉图摊在石桌上时,残卷金纹突然如活鱼般窜动,在绢帛上投下淡金色的影子。"看这里!"她指尖抵住脉图右上角的螺旋纹,"这是千年灵参的主根脉络,和残卷方才浮现的谷仓轮廓......"
"重叠了。"云栖的呼吸陡然一滞。
她凑近细看,果然见金影与脉图上的灵草根系严丝合缝,连最细的支脉都不差毫厘。
农典在怀中发烫,烫得她心口发疼,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沈砚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
他的指尖悬在残卷上方半寸,玄色道袍下的灵力如暗流翻涌——这是农神转世者对上古灵物的本能感应。"九穗禾的认主之法,需以血脉为引。"他的声音低哑,像是从极深的记忆里掏出来的,"我幼时在藏书阁翻到过残页,说农神座下灵植认主时,会引动......"
"会引动天地为田。"云栖突然接口。
农典里那句"天地为田,人心为种"的话突然清晰起来,她望着残卷上"以心为犁,以血为肥"的新字,喉间发紧,"沈砚,你记不记得上个月在寒潭边,灵谷芽缠上娄护法时,他身上的伤......"
"是被灵植主动吸取生机。"沈砚的指尖终于落在残卷上。
金纹如遇故主,顺着他的指缝蜿蜒而上,在他手背织出半朵九穗禾的形状。
他的瞳孔骤缩,"但方才那些纹路温驯,像在......"
"像在等种子。"云栖摸出腰间的竹铲。
铲刃上的泥渍还带着白天翻土的温度,她突然明白农典里"犁"的真意——不是翻土的工具,是唤醒生机的钥匙。
石桌另一侧传来瓷器相撞的脆响。
丁药师举着半株赤焰草冲过来,草叶上还沾着金纹爬过的痕迹:"余道长说这是'五行生旺阵'的木属性阵眼!
我用灵液试过了,赤焰草的生气能让金纹活过来,但得再找三株不同属性的灵草......"
"找到了!"魏书生的声音从篱笆外传来。
他跑得太急,衣襟扯开半片,怀里的《上古农谚考》掉出几页纸。
云栖眼尖地看见其中一页画着九穗禾,旁边用朱笔批注"认主需主血、灵植生气、阵法引动"。"我在《农神志》里查到了!"他喘着气将古籍摊开,泛黄的纸页上写着"五谷为阵基,生气作引,以心为犁,以血为肥——此乃农神开田术","开田术?"邱师姐凑过来看,"难道这秘术是要......"
"开一片能种出天地灵物的田。"沈砚的手背被金纹灼得发红,却仍稳稳压着残卷,"农神昔年为救下界饥荒,曾以自身为种,开万亩灵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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