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的、滚烫粘稠的药液,如同熔化的岩浆,在柳致左肋那狰狞的伤口处缓缓流淌、渗透。每一次肌肉无意识的抽搐,都带起一片细小的血沫和药液的泡沫,发出滋滋的微响,散发出混合着血腥、辛辣与焦糊的恐怖气味。那刺出的森白断骨,在火藤汁的灼烧下,仿佛也带上了一层诡异的暗红光泽。
柳致的身体瘫软在矮榻上,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的皮囊。胸膛的起伏微弱得几乎消失,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胸腔深处令人心悸的、如同破败风箱漏气般的咯咯声,那是肺泡被血液和炎症渗出液填满的死亡征兆。口中涌出的不再是血沫,而是大量粉红色的、带着细小泡沫的涎液,顺着惨白死灰的下颌流淌,浸湿了身下的兽皮。皮肤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气的蜡黄,嘴唇彻底变成了青紫色,如同深秋的霜叶。
死亡的气息,浓稠得如同实质,沉甸甸地压在棚屋每一个人的心头。连那跳跃的火塘,光芒似乎都黯淡了几分。
巴图握紧黑曜石战斧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爆出惨白的颜色。冰冷的杀意如同即将离弦的箭,死死锁定在柳致那具残破的躯体上。容器即将破碎!必须在诅咒彻底失控前,将其连同那枚钥匙一起焚毁!他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萨鲁,无声地催促着最后的决断。
然而,萨鲁佝偻的身影却如同钉在了原地。他那双浑浊发黄的眼睛,此刻却亮得惊人,如同两点燃烧的鬼火,死死地、一瞬不瞬地钉在柳致那只依旧紧握着青铜钥匙的右手上!
不!不仅仅是钉在手上!
他的目光穿透了皮开肉绽的伤口,穿透了淋漓的鲜血和粘稠的药液,仿佛直接刺入了那枚钥匙本身!枯槁的脸上,刀刻般的皱纹因为极致的专注和某种无法言喻的惊骇而扭曲着。
“看…看那…钥匙!”萨鲁嘶哑的声音带着一种梦呓般的颤抖,干枯的手指如同风中残烛般指向柳致的右手,“看…那个字!”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这嘶哑的呼喊牵引,如同被无形的线拉扯,聚焦在那只血肉模糊、却依旧死死紧握的手上!
火光跳跃,光影摇曳。
柳致紧握的指缝间,那枚古朴的青铜钥匙,在暗红的血污和粘稠药液的覆盖下,似乎…真的在发生某种变化!
钥匙柄部,那个扭曲如飞鸟、结构繁复奇异的鸟篆文字——【偃】!
它原本只是斑驳铜绿间的一个冰冷刻痕。但此刻,在火光下,在柳致掌心不断渗出、又被火藤药液稀释的鲜血浸染下,它仿佛…**活**了过来!
那斑驳的铜绿之下,如同沉睡的血管被唤醒!极其细微的、如同蛛网般蔓延的暗红色纹路,正从那【偃】字的笔画深处,一点点地…**浮现**出来!
起初只是极其微弱的、如同毛细血管般的细丝,在铜绿和血污的遮掩下若隐若现。但随着柳致掌心伤口渗出的鲜血不断流淌、浸染,随着那霸道火藤汁药性的持续刺激,那些暗红的纹路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密集!它们并非静止,而是在极其缓慢地…**搏动**!如同有生命般,贪婪地吮吸着流淌过钥匙表面的鲜血!
嗤…嗤嗤…
一种极其细微、仿佛冷水滴入滚油、又或者强酸腐蚀金属的微弱声音,在死寂的棚屋里响起!声音的来源,正是那枚钥匙!那搏动着的暗红纹路覆盖之处,钥匙表面那层斑驳古老的铜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溶解、吞噬!
铜绿剥落的地方,露出的并非下面黄澄澄的青铜,而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冰冷、仿佛凝固了无数岁月黑暗的…**暗金色**!那暗金色的基底上,暗红色的血管状纹路如同活物般缠绕、搏动,将那个【偃】字衬托得越发邪异、狰狞!仿佛一只被血丝缠绕、即将破茧而出的…**诅咒之眼**!
这诡异到极点的一幕,让棚屋内所有看到的人,瞬间如坠冰窟!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顺着脊椎疯狂爬升!
“山灵…暴怒了!”一个年轻的战士脸色惨白如纸,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声音带着哭腔,“钥匙…钥匙在喝他的血!在…在苏醒!”
“诅咒!是诅咒活了!”另一个战士惊恐地后退,撞翻了身后的陶罐,碎裂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巴图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握着斧柄的手心瞬间被冷汗浸透!萨鲁的话在他脑海中疯狂回荡——“那是‘偃师’的印记!是活着的‘恶念’!”眼前这钥匙吸血、铜绿剥落、暗金浮现、血纹搏动的景象,完美地印证了那最恐怖的预言!这根本不是死物!这是一个…正在被鲜血和痛苦唤醒的…**邪物**!
他眼中的杀意瞬间被巨大的、面对未知邪异的恐惧所取代!他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黑曜石战斧的锋刃微微下垂,指向地面,做出了防御的姿态。毁灭?面对这种活过来的诅咒之物,凡俗的刀斧真的有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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