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停!冲过去!” 王启年伏在炮橇旁,对着前方奋力拖拽绳索的士兵嘶喊,声音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前面有个拐角!冲过去他们就射不到了!”
李严也看到了前方百步外那个突出的山岩形成的天然屏障。“张猛!带你的小队!前出清障!为炮车开道!”
“得令!” 一直沉默守护在炮橇旁、脸上带着一道新鲜血痕的年轻校尉张猛,眼中爆出凶光。他猛地一挥手:“第一队!跟我上!剁了那群藏头露尾的鼠辈!” 十几名最悍勇的金鳞卫脱离盾阵,如同出柙猛虎,顶着盾牌,挥舞长刀,朝着弩箭射来的石堆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箭矢更加密集地泼洒在他们冲锋的路径上。一名金鳞卫盾牌稍偏,被弩箭贯穿大腿,闷哼倒地。另一人被射中肩胛,却怒吼着拔出箭矢,继续前冲!张猛冲在最前,盾牌护住要害,长刀挥舞如风,格开袭来的箭矢,速度惊人地逼近敌阵!
石堆后的伏兵显然没料到金鳞卫在如此劣势下还敢反冲锋,更没料到张猛的速度如此之快!仓促间,几个身影从石后跃出,试图用刀剑阻拦。
“死!” 张猛一声暴喝,如同平地惊雷!他根本无视劈来的刀锋,合身撞入敌群!沉重的盾牌边缘狠狠砸在一名伏兵的面门上,骨裂声清晰可闻!同时长刀毒龙般刺出,从另一名伏兵的肋下捅入,直透后背!鲜血狂喷!他以伤换命,瞬间打开缺口!身后的金鳞卫战士怒吼着涌入,与伏兵绞杀在一起,刀剑碰撞声、怒吼声、惨嚎声响成一片!
“快!推车!冲过去!” 李严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亲自跳下马背,冲到炮橇后方,用肩膀死死顶住沉重的车架!王启年、幸存的学徒、还能行动的民夫,所有能出力的人,都爆发出最后的力气,推的推,拉的拉!炮橇在深雪中艰难地加速,碾过冰冷的土地,朝着那安全的拐角亡命冲刺!
眼看炮橇即将冲过拐角,脱离伏击圈。突然!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从伏兵占据的高坡后方传来!紧接着,是令人牙酸的岩石滚落声!只见一块足有房屋大小、被积雪和冻土包裹的巨石,竟被人从更高处撬动,脱离了山体束缚,带着毁灭性的威势,沿着陡坡轰隆隆地滚砸下来!它的目标,赫然正是下方狭窄的通道,以及即将通过的炮橇!一旦落下,不仅炮橇会被砸成齑粉,整个通道也将被彻底封死!
“不——!” 王启年发出绝望的嘶吼!
巨石翻滚的速度越来越快,裹挟的雪块冰凌如同死亡的预兆!下方的金鳞卫和伏兵仍在缠斗,根本来不及反应!李严目眦欲裂,拔刀欲冲向巨石落点,但距离太远,已来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浴血的身影猛地从侧翼的乱石中冲出,如同扑火的飞蛾,迎着那轰然滚落的死亡阴影,义无反顾地冲了过去!是张猛!他不知何时已脱离了混战,浑身浴血,左臂无力地耷拉着,显然已受重伤,但速度却催发到了极致!他手中紧握的,赫然是两捆从伏兵尸体旁抢来的、浸透了火油的粗麻绳!
“大人!走啊——!” 张猛用尽全身力气发出最后的咆哮,声音在巨石滚动的轰鸣中显得如此微弱,却又如此震耳欲聋!
在巨石即将碾压过通道的刹那,张猛猛地将两捆浸满火油的麻绳狠狠塞进了巨石下方一个因滚动而露出的狭窄缝隙!同时,他拔出了腰间的火折子!
“嗤啦——!”
火苗瞬间舔舐上浸透火油的麻绳!烈焰腾起!
“轰——!!!”
一声比巨石滚动更加沉闷、更加恐怖的爆炸,在巨石底部轰然爆发!那是麻绳燃烧引燃了岩石缝隙深处可能残存的、用于制造雪崩的少量火药!巨大的冲击力并非向上掀翻巨石,而是狠狠地从内部撕扯、破坏着巨石下落的平衡!
滚落的庞然大物猛地一滞!紧接着,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它那庞大的身躯在烈焰与冲击波的撕扯下,竟硬生生从中断裂开来!较小的一块被爆炸的冲击波猛地推向侧方,轰然砸在旁边的岩壁上,碎石飞溅!而主体部分则失去了平衡,翻滚的轨迹瞬间偏离,带着更加狂暴的势头,擦着通道的边缘,裹挟着烈焰与浓烟,朝着下方深不见底的雪谷深渊,轰隆隆地坠落下去!
爆炸的气浪和飞溅的碎石将张猛单薄的身影瞬间吞没!
“张猛——!!!” 李严的怒吼撕心裂肺!
烟尘弥漫,碎石如雨。当烟尘稍稍散去,通道边缘只剩下一个焦黑的大坑和散落的、带着火星的绳索残骸。张猛的身影,连同那半块被炸飞的巨石,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用自己年轻的生命和最后的壮烈,为“雷吼”撞开了一条血路!
短暂的死寂。只有巨石坠入深渊的沉闷回响,在风雪中久久回荡。
“走——!” 李严的声音如同泣血,他猛地转身,血红的双眼死死盯住前方畅通的通道,“别让张猛的血白流!冲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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