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傍晚,青灰色的雨幕裹着潮气扑向车窗,林夏指尖捏着的烫金邀请函在空调出风口轻轻震颤。“‘永夜疗养院·护肤品广告拍摄’——这地址怎么这么眼熟?”她望向窗外飞速掠过的锈迹斑斑的铁栅栏,栅栏后方的三层小楼藏在梧桐叶间,爬满青藤的墙面上,“第三人民精神病院”的旧木牌被雨水泡得发胀,漆皮剥落处露出底下“1995年废弃”的金属铭牌。
化妆箱突然发出蜂鸣,箱盖上的牡丹纹泛起微光。林夏刚触到箱沿,镜灵碎片便如碎玻璃般浮起,在车窗上投出疗养院走廊的残影:穿蓝白病号服的人影扶着泛黄的墙裙踉跄前行,输液架的滑轮声混着含糊的呢喃,“别拿走我的声音……别让我变哑……”那些声音在阴眼视界里凝成绿色雾状声纹,每一团雾霭中都裹着恐惧的颤音,像被掐断的声带在雨中飘摆。
“林姐,到了。”司机的提醒打断思绪。疗养院正门的铁门半开着,门柱上“永夜传媒”的霓虹牌忽明忽暗,与旧院墙上的“精神科”木牌形成诡异的对比。后备箱打开的瞬间,化妆箱突然剧烈震颤,箱内的绣魂针隔着布层刺出,在地面青砖上刻出半道镇邪符文——砖缝里渗出的水渍竟带着淡淡防腐剂气味,是二十年前实验室残留的化学药剂与怨念混合的气息。
拍摄场地在疗养院二楼的旧病房,褪色的粉色墙裙上还留着固定窗帘的铁环,病床早已搬空,取而代之的是打光灯与化妆品陈列台。林夏刚把化妆箱放在斑驳的木桌上,就看见新人模特陈妄正倚着窗台把玩精华液瓶,银色耳钉在落地灯下泛着冷光。他指尖摩挲着瓶身暗纹,本该是品牌LOGO的藤蔓图案,在林夏的阴眼视界里却显露出残缺的咒文——那是被篡改过的“镇邪符”,原本护佑魂魄的纹路,竟被截断成“引魄入瓶”的邪门符号。
“林老师,该给我补妆了。”陈妄转身时,耳后突然闪过淡青色脉络,像细小的藤蔓顺着脖颈爬向耳际。林夏举起化妆刷的手顿在半空——镜中倒影里,陈妄的嘴角竟微微上扬,露出不属于他的诡异弧度,而他手中的精华液瓶,正随着呼吸节奏发出极淡的荧光,与天花板上老式灯泡的闪烁频率同步,形成某种隐秘的共振。
“你耳后的纹身……什么时候有的?”林夏假装调整眉形,指尖的绣魂针悄悄抵住陈妄耳后皮肤。针尖刚触及皮肤,陈妄突然抽搐般偏头,耳钉擦过她手腕,传来金属灼烫的温度:“小时候就有,像胎记吧。”他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本该清亮的男中音里,竟叠着一层苍老的女声呜咽——那是疗养院旧址中某具未安息的亡魂声纹,被邪术强行糅进了他的声线。
走廊尽头传来导演的催促,陈妄转身时,林夏看见他后颈领口处露出半道勒痕,像是被输液管缠绕过的陈旧瘀伤。化妆间的穿衣镜映出走廊场景,本该空无一人的过道里,隐约有穿病号服的虚影拖着输液架走过,铁轮在地面留下暗红的水迹,每一步都与陈妄的脚步声重合。精华液瓶盖不知何时自动旋开,透明液体滴落在地,竟凝结成类似人脑的褶皱纹路,沿着砖缝向陈妄的鞋底蔓延。
“第一镜,陈妄手持精华液面对镜头,眼神要带点神秘的温柔。”导演举着摄像机对焦,镜头红光扫过陈妄眉心的瞬间,林夏的镜灵碎片突然刺痛——摄像机屏幕里,本该拍摄的现代广告竟变成黑白老片:穿白大褂的护士戴着橡胶手套,手中的精华液瓶与眼前的一模一样,针头刺破病人太阳穴,液体注入的刹那,病人瞳孔收缩成针尖状,嘴角扯出扭曲的笑。
“停!陈妄你眼神不对,要让观众觉得这瓶精华液能留住时间。”导演皱眉调整参数,陈妄低头时,银色耳钉在灯光下闪过一道刻痕——内侧极小的“邪片”二字,像一条细蛇贴在他耳垂上。林夏摸到化妆箱里的梨园龙锏,锏头脸谱的眼瞳正对着精华液瓶轻轻震颤,那是灵器对邪术的预警:二十年前的精神病院“声纹实验”,恐怕与眼前的广告拍摄,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窗外的雨突然变大,梧桐叶拍打玻璃的声音里,混着老式暖气管道的呻吟。林夏假装整理化妆刷,悄悄将绣魂针按在精华液瓶身,针尖刚触及咒文,瓶身突然发出蜂鸣,陈妄耳后的淡青色脉络猛地变深,他踉跄着扶住窗台,眼中闪过无数重叠的人影——穿病号服的老人、举着注射器的护士、还有童年时总戴着白大褂的母亲,他们的嘴在动,却发不出声音,只有无数条黑色声纹从口中涌出,钻进精华液瓶的纹路里。
“你……没事吧?”林夏伸手扶住他,掌心触到他后颈的皮肤一片冰凉,那里的勒痕竟在蠕动,像一条活着的尸线。陈妄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尖渗出透明黏液,带着强烈的脑波冲击:“他们在喊……让我把声音给他们……”他的声音彻底变成老年女性的呜咽,尾音拖曳着疗养院走廊的回音,而手中的精华液瓶,此刻已被绿色雾状声纹包裹,瓶身咒文正在逐一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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