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时，曹峰故意放慢了收拾书包的速度。他的动作带着几分刻意的迟缓，钢笔被小心翼翼地旋上笔帽，草稿纸一张一张整齐地叠好，仿佛在与时间进行一场无声的拉锯战。教室里的人三三两两离开，桌椅挪动的声响渐渐消散，走廊里传来同学们谈笑声的余韵。他透过窗户看见林小满和几个女生有说有笑地走向宿舍楼，橘色的路灯把她的侧脸映得格外柔和。她的马尾辫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发梢偶尔被夜风卷起，在暖黄的光晕里划出细碎的弧线。
等最后一位同学离开，教室陷入一片静谧。曹峰从口袋里摸出那截珍藏的粉笔——这是上周化学实验课后，林小满落在他桌上的。粉笔已经被他手心的温度捂得微微发潮，却依然带着淡淡的薄荷香气，那是属于她的独特气息。月光透过玻璃窗斜斜地洒进来，在黑板报上投下一片银色的光晕，为整个教室披上了一层朦胧的纱幕。曹峰深吸一口气，抬起微微发抖的手，开始勾勒记忆中那个熟悉的轮廓。
"先画额头...然后是鼻尖..."他轻声自语，粉笔与黑板摩擦发出细碎的沙沙声。每一笔都小心翼翼，像是生怕惊醒了什么。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林小满的模样，上课时她专注听讲的神情，讨论问题时微微皱眉的样子，还有不经意间露出的灿烂笑容。他试图将这些画面都融入笔下的线条，让纸上的她能拥有真实的灵魂。
"酒窝的位置不太对。"
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曹峰浑身一僵，粉笔"啪"地掉在地上碎成两截。他猛地转身，看见林小满倚在后门框上，怀里抱着几本练习册，嘴角噙着狡黠的笑意。她的眼神明亮，在月光下闪烁着灵动的光芒，仿佛看透了他所有的心思。
"你...你不是回宿舍了吗？"曹峰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他感到一阵慌乱，仿佛自己最隐秘的心事被人撞破，脸颊瞬间变得滚烫。
"数学笔记忘拿了。"她晃了晃手里的本子，眼睛却一直盯着黑板，"没想到能看到这么精彩的...艺术作品？"她的语气带着一丝调侃，却又暗含着某种温柔。
曹峰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他下意识侧身挡住黑板："就...随便画画。"他的解释显得苍白无力，连自己都觉得难以信服。他从未想过会被她发现，此刻只希望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林小满走近几步，月光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子。她歪着头打量那幅未完成的素描："画得挺像，就是太严肃了。"她突然伸手，"粉笔借我一下？"她的动作自然而亲昵，仿佛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曹峰愣愣地递过剩下的半截粉笔。林小满踮起脚尖，在素描的嘴角处轻轻点了一个小凹陷。她的动作轻盈而优雅，发丝垂落下来，在脸颊旁划出优美的弧线。
"看，这样才对。"她退后两步欣赏自己的杰作，"我笑起来是这样的。"她的笑容灿烂，酒窝在脸颊上若隐若现，与黑板上的画像相互呼应。
曹峰看着那个小小的酒窝，突然想起化学课上她手腕的温度。黑板上的侧脸因为这个小酒窝突然生动起来，仿佛下一秒就会转过头冲他微笑。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悸动。
"你...经常这样偷偷画我吗？"林小满突然问道，声音轻得像羽毛。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又有几分羞涩。
曹峰的心跳漏了一拍："这是第一次。"他的回答坦诚而真挚，目光坚定地迎上她的视线。
"真的？"她挑眉，"那为什么连我睫毛的弧度都记得这么清楚？"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俏皮，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两人并肩坐在讲台上，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林小满晃着双腿，粉笔在她指间转来转去。她的动作随意而放松，仿佛与他相处是一件无比自然的事情。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她突然说，声音轻柔而坚定。
"知道什么？"曹峰转头看向她，眼中带着疑惑。
"你每次上课都会盯着我的侧脸发呆。"林小满的耳尖微微泛红，"有次我数过，一节课你看了二十七次。"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调侃，却也透露出她对他的关注。
曹峰的大脑一片空白。原来他的小心思早就被发现了？他感到一阵窘迫，又有一丝惊喜。惊喜于她的在意，窘迫于自己的心思被看穿。
"所以..."林小满转过头，月光在她眼睛里闪烁，"今天我是故意把笔记'忘'在教室的。"她的眼神温柔而明亮，仿佛藏着漫天星辰。
凌晨四点，曹峰轻手轻脚地回到教室。晨光微熹，天边泛起淡淡的鱼肚白，教室被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光影之中。黑板上的素描在朦胧中显得格外温柔，线条柔和，仿佛带着温度。他拿起黑板擦，却迟迟下不去手。那幅画里，藏着他最隐秘的心事，每一笔都倾注了他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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