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林小满刚从地质系毕业，却被分配到图书馆做资料整理。她抱着《南极板块构造学》在借阅台掉眼泪的样子，让曹峰鬼使神差地说出："准备工作同样重要，每一份资料都是科考的眼睛。"
"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曹峰突然开口。
林小满笑了，露出右侧的小酒窝："你救了我的《南极地质史》。"那本书的封面至今还留着水痕，被他们用透明胶带仔细修补过，成了两人共同的"战损勋章"。
"那本书后来成了我们的圣经。"曹峰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那里还残留着昨夜拥抱时沾上的柠檬香。三年来的片段在脑海中闪回：他们在通宵整理资料时分享的热可可，为了某个地层数据争论到面红耳赤，还有那个雪夜，她发烧到39度，他冒雨穿过三个街区送退烧药，在公寓楼下等到保安巡逻的探照灯熄灭。
"曹峰，"林小满突然放下钢笔，神情变得严肃，"昨晚......"
"我很高兴你那么做了。"曹峰打断她，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坚定，"事实上，我一直在等一个勇气的临界点。"
林小满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真的？"
"真的。"曹峰向前半步，握住她冰凉的手。掌纹交错的瞬间，他想起李雯——那个同样热爱南极的女孩，永远定格在两年前的暴风雪里。"从你抱着书冲进图书馆那天起。"他顿了顿，"只是我需要时间......"
"走出过去？"林小满轻声问，指尖反握住他的手。窗外，积雪反射着朝阳的光芒，刺得人眼眶发酸。
曹峰点头，喉间泛起苦涩："南极很美，但也危险。"
林小满突然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一吻："所以我们更要珍惜现在。"她退后时，冲锋衣口袋里掉出个小本子，封皮上贴着三年前他们在资料室的合影——曹峰盯着镜头，而她偷偷看向他的侧脸，眼睛里藏着笑意。
"现在，曹研究员，"林小满弯腰捡起本子，举起清单，"我们还有二十七箱设备需要检查。"
"遵命，林助理。"曹峰接过清单，指尖擦过她的手背，感受到细微的战栗。阳光穿透玻璃，在他们交叠的影子里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落一地的星子。
出发前的黄昏，林小满站在老房子的阳台上，看着父亲在厨房忙碌的背影。退休地理老师系着印有世界地图的围裙，正在往行李箱塞暖宝宝，嘴里念叨着："南极的风像刀子，你这丫头从小就怕冷......"
"爸，我准备了三年。"林小满倚着门框，手里转着母亲新织的羊绒围巾。厨房飘来饺子的香气，混着父亲书架上地球仪的皮革味，构成了最熟悉的家的味道。
父亲推了推老花镜，镜片后的眼神透着担忧："那里环境恶劣，万一......"
"不会有万一。"林小满走过去关掉抽油烟机，让父亲能听清她的话，"这次考察队配备了最新的生命保障系统，而且......"她顿了顿，耳垂泛起红晕，"有曹峰在。"
父亲擦手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就是那个总帮你搬书的小伙子？"
林小满低头绞着围巾："他是队里的首席地质学家。"
"只是同事？"父亲意味深长地笑了，眼角的皱纹里藏着了然。母亲适时地端着饺子出锅："老林，女儿心里有数。"
深夜，林小满在自己的小房间打开台灯。抽屉深处的笔记本里，除了那张合影，还夹着各种零碎的回忆：第一次共同完成资料分类时的工作证，某个加班夜晚共享的半块巧克力包装纸，还有曹峰送她的感冒药说明书——背面用铅笔写着服药时间。
手机在枕边震动，是曹峰发来的消息："明早六点半，三号登机口见。记得带防冻唇膏，预报说那边湿度只有15%。"
林小满笑着打字："遵命，曹教授。除了唇膏，暖足贴、维生素片、抗晕船药，还有......"她停顿两秒，拍下笔记本里的合影发过去。
很快收到新消息，是一张照片：图书馆借阅台上，两张登机牌摆成心形，旁边放着她落在资料室的企鹅书签。
林小满把手机贴在胸口，感受着剧烈的心跳。窗外，城市的灯火渐次熄灭，而她知道，在地球的另一端，南极的极光正在等待着两个怀揣秘密与期待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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