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羽的指尖猛地攥紧张旭阳的袖口,静姝则下意识地按住腰间的凤纹佩。她们曾听张旭阳提起过身世,却从未想过这段往事背后藏着如此锋利的血光。
陈茹仕转身望向廊外的雨幕,披风上的狼首图腾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杨虚剑重伤我之后,杨月尧举剑刺向我咽喉时,张勤峰用身体挡住了剑锋。” 陈茹仕的声音混着雨声,像一把生锈的刀划开十年前的夜幕,“他后背的血滴在你襁褓上,把虎头鞋都染红了。”
李思羽的指尖攥紧绣着并蒂莲的帕子,静姝则下意识地抚上心口 —— 那里藏着杨月尧送的玉坠,此刻却灼得皮肤生疼。静姝曾以为自己的人生已足够苦楚,却未料到张旭阳的身世才是真正淌着血与泪。
“杨虚剑的‘神霄剑意’太过强大,张勤峰根本无力抵挡,几招便落败,让张勤峰不许再踏入西靖。”
“你父亲单膝跪地时,枪尖深深扎进冻土。” 陈茹仕从怀中掏出半块烧损的襁褓布,边缘还留着剑气灼过的焦黑毛边,“他对天发誓‘永不踏入西靖半步’时,杨立言的剑已经架在我脖颈上。杨虚剑说‘若违此誓,陈茹仕的血将染红西靖的每一寸草皮’。”
自张勤峰发誓不踏入西靖后,我们再无联系,直到他身故前,有暗桩传回消息,说他被南夷设计围杀。”
李思羽的眼眶泛起泪光,她终于明白为何陈茹仕对张旭阳的修炼格外严苛,若自身不强大,连见自己孩子和丈夫的资格都没有。
静姝望着陈茹仕鬓角的白发,忽然想起半月前在常州公主府里的杨月尧,在她屋里正对着一柄长枪发呆。两个女人,一个在西靖的风沙里数着岁月,一个在深宫里望着长枪,终究都困在了二十年前的那一日。
“所以这些年在渝国那夜之前,你从未找过我吗?” 张旭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甘,却在触及陈茹仕眼底的伤痛时,化作一声叹息。
“我害怕杨虚剑的剑气。” 陈茹仕忽然笑了,笑容里带着十年饮冰的苍凉,“更怕你父亲为了我,也赔上性命。直到后来听说杨虚剑消失多年,我才开始派暗桩去各处打探你的消息。”
他忽然伸手,轻轻按在她肩头——这个动作,他从未对杨月尧做过,却在这一刻,觉得无比自然。“母亲。” 他轻声开口,这声称呼让陈茹仕浑身一震。
陈茹仕微微一怔,抬头看他。四目相对时,她忽然轻笑,眼底的锋芒化作柔光,伸手抱住张旭阳,低声道:“好孩子,我等这一声已经二十年了。”
李思羽和静姝见到这时的情景,两人不禁被感动落泪。
抱了一会,陈茹仕松开笑道:“我回房休息了,今夜会有一个美梦。”
张旭阳点点头。陈茹仕回头说道:“旭阳,记住,霸刀的精髓,刀出无悔。”
雨声渐急,张旭阳望着陈茹仕在雨幕中离去的背影,他握紧腰间的秋水阎罗,忽然明白,那些被鲜血浸透的刀痕与剑痕,不是诅咒,而是刻进血脉的传承。
此刻李思羽和静姝也终于懂得,陈茹仕这铠甲下藏着的,是比仇恨更汹涌的爱——是母亲对儿子的爱,更是乱世中,一个女人对生存的倔强。
李思羽轻轻挽住他的臂弯,静姝则将狼首吊坠系上他的刀柄。三人相视而笑,廊外的暴雨声渐渐化作刀剑相交的回响,如同十年前西靖大营的血色黎明。
有些誓言注定要被风雨侵蚀,但总会有新的锋芒在旧痕上重生。张旭阳望着太安殿外的苍茫雨幕,忽然轻笑 —— 这乱世从来没有真正的归途,但只要有重要的人在身边,刀光所指之处,便是心安的方向。
此时的风古城在暴雨中蒸腾着湿热的雾气,护城河的水面翻涌着浑浊的浪花,如同独孤策此刻难以平静的内心。城主府书房内,牛油烛火在穿堂风中摇曳不定,将他灰袍上的暗纹投射在墙上,宛如一幅流动的权谋图谱。南夷首领王莽立于书案前,身后站着他的几名亲兄弟,左颊的刀疤在光影中忽明忽暗,如同一条蛰伏的毒蛇。
“北荒的使者今早送来了当年老师和大祭司的协议。”王莽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指尖重重叩击着羊皮纸上的血指印,“北荒四族的大军已经屯兵至遂州城十里外,他们这是在羞辱我败给了殷无常!”
独孤策目光微垂,继续摩挲着手中的青铜镇纸。镇纸上的“天道酬勤”四字已被他磨得温润如玉,却在此时显得格外讽刺。他当然知道王莽的野心——这个从小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南夷首领,怎会容忍北荒独吞梁国东部的富庶之地?但他更清楚自己的目标:天书四部已经集齐,只差最后一步便能踏入无境,成就永生。
此刻与北荒决裂,只会让他的计划横生枝节。 “你觉得该如何应对?”独孤策抬眼,目光如针般刺向王莽。
王莽握拳砸在书案上,震得烛台上的灯油飞溅:“四十万大军陈兵边境,此时不战,更待何时?北荒人以为靠一纸协议就能困住我们?做梦!” 独孤策心中暗叹,面上却不动声色:“战,当然要战。但不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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