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儿!”裴婉君惊呼一声,方才被石桌上玉器引走的注意力瞬间被揪紧,脚步下意识地便要往前迈。
原来,方才在石碑近旁,裴婉君的状态已悄然变得诡异。她双眼失神,眸光空洞得如同蒙尘的铜镜,脚下却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一步不停地往洞窟深处走去。
韩幼娘最先察觉不对,眉峰一蹙便要上前唤醒她,身旁的张天童却忽然抬手按住了她的手臂,低声道:“别惊动她。”他目光扫过四周岩壁上闪烁的水晶,指尖在空气中虚虚一点,“这些水晶绝非天然生在此处,你看它们的排布——”
韩幼娘顺着师父示意的方向望去,那些晶莹剔透的晶石看似杂乱堆砌,此刻在张天童的点拨下,竟隐约透出奇门遁甲的方位玄机。张天童目光沉了沉:“她被邪气引着走,跟着她,正好能找到想去的地方。”
三人也不多言,护在裴婉君身侧,随着她机械的步伐往洞窟纵深处行去。不过片刻功夫,前方的石壁豁然开朗,露出三个洞窟——中间的稍大,两侧的略小,如同一只蛰伏巨兽的眼。
三人略一探查,便知两个稍小的其实是耳室。里面珠光宝气险些晃花了眼,各式奇珍异宝在火光下泛着七彩的光芒,显然是墓主人陪葬物件。但数量之多,确实令人不禁感叹墓主人的身前身份地位和万般宠爱于一身。
踏入主墓室的瞬间,三人不由得顿住脚步。这墓穴并不算宏大,约莫五六丈见方,顶部呈浑圆的穹窿状,高不过七八丈,却透着一股逼人的肃穆。
穹顶中央嵌着一颗拳头大小的红宝石,正幽幽散发着温润的红光,将墓室映照得一片暗红。除此之外,四壁皆漆黑如墨,打磨得光滑如镜,既无华丽的壁画点缀,也无精美的石刻装饰,干净得连一丝尘埃都看不见。
三人面面相觑,都有些发愣 —— 预想中那气派的巨大棺椁踪影全无,墓室中央只孤零零立着一方平整的汉白玉石台。
石台前方,三张雕工古朴的石桌呈三角之势排布,每张桌上都静静躺着一件物件,在红宝石的映照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正对洞口的石桌上,一把匕首斜插在黑檀木鞘中。檀木鞘色泽深沉,上面镶嵌的猫眼石在红光下流转着灵动的光晕,仿佛有活物在石中游走。匕首握柄由两半黑曜石拼接而成,打磨得光滑如玉,贴合掌心的弧度恰到好处,看似平平无奇,张天童三人却一眼便察觉到鞘身萦绕的淡淡灵力波动,显然不是凡品。
左侧石桌上,一颗拳头大小的墨翠玉石静静卧着。玉石呈规整的圆形,约莫一寸余厚,通体漆黑如墨,却在光照下透出隐隐的绿色光华。正面雕刻着一个从未见过的符文,线条诡谲流畅,似鸟似兽;侧面则刻着几行细密的符文,排列得错落有致,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右侧石桌上的物件最为奇特 —— 那东西形似茄子,大小却如一颗饱满的梨子,通体雪白似羊脂白玉,表面却横贯着一道狰狞的裂痕,从边缘一直延伸到靠近中央的位置,仿佛轻轻一碰便会碎裂开来。
这三件物件虽样式各异,却都雕工精妙绝伦,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气韵,绝非寻常工匠能打造,一看便知是世间罕见的稀世珍品。
裴婉君像是被某种力量指引,径直走向左侧石桌,眼神依旧茫然,手却已抬起,指尖眼看着就要触碰到桌上那件温润通透的玉器。
“别动!”
张天童一声低喝,同时伸手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就在这一触之间,裴婉君像是猛地从一场大梦中惊醒,空洞的眼神骤然聚焦,她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周围的环境,蹙眉道:“我……这是在哪儿?”
“主墓室。”韩幼娘轻拍了拍她的手臂说道。
裴婉君看着中间的石块上,珠儿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看得她心头发紧,指节都攥得发白。她往前挪了半步,脚尖刚触到石台边缘的阴影,一股莫名的寒意便顺着脚踝窜上来,让她硬生生顿住了脚步——那周遭的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熟悉的、令人不安的气息。
忽然,主墓室里突兀地响起一阵带着蚀骨寒意的阴森冷笑,那笑声尖细又飘忽,仿佛从幽冥地府深处钻出来,顺着石壁缝隙流淌,裹挟着刺骨的寒意钻进每个人的毛孔。
“我们既已到此,便不必再故弄玄虚,现身吧。” 张天童的声音沉稳有力,瞬间打破了墓室里死寂的空气。他站在裴婉君身旁,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如刀,一寸寸扫过周遭漆黑光滑的石壁,连穹顶红宝石投下的阴影都未曾放过,最终定在中间的石块旁。
话音尚未散尽,石块旁的地面突然泛起一圈涟漪般的黑雾,像是墨汁滴入清水,迅速晕染开来。黑雾中,一个纤细的女子身影缓缓凝聚,衣袂若有若无地飘动,面容隐在浓淡不一的阴影里,看不真切。
裴婉君的呼吸骤然一滞。
是她。
从翟氏石坊那夜;到长安城;再到西去路上,每一次投宿都有似无的窥探……这道身影,像一道甩不开的影子,跟着她,跟着凤鸣和凤锦,一路向西,直到踏入这座深埋地下的石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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