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他往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发出一声冰冷的“哼”,便不再看他们,转身又一步步挪回了禅房,门被他“砰”地一声关上,留下满院的沉默与焦灼,伴着头顶烈日的炙烤,一点点蔓延开来。
潘青山望着元五郎离去的背影,眉头皱得更紧——刚才那人瞪过来的眼神里,不仅藏着对“用药”之事的怨怼,更裹着一股不加掩饰的敌意,像淬了冰的针,扎得人心里发紧。他正思忖着其中关节,忽听“咻”的一声锐响,一道刺目的白光猛地从山洞深处冲天而起,直破云霄。
“那是什么?”通文叔失声惊呼。
众人齐刷刷抬头望向山顶,目光追着那道白光,脸上满是惊疑。白光尚未在视线里散尽,又有一道金灿灿的光芒紧随其后冲上天际,像一支离弦的箭,转瞬便缩成一点,消失在茫茫苍穹中。
两道异光先后乍现又隐去,留下满场错愕。潘青山和通文叔面面相觑,谁也说不清这突如其来的异象究竟意味着什么。
就在这时,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元五郎带着几个汉子走了出来,显然是被外面的动静惊动了。他们刚站定脚跟,脚下的地面忽然传来一阵隐隐的轰鸣,像远处闷雷滚动。几人下意识地低头,凝神细听,那声音正一点点变大,从“嗡嗡”的震颤渐成“隆隆”的咆哮。
“不好!”潘青山心头一紧。
话音未落,整个地面猛地剧烈晃动起来!寺庙里本就破败的屋舍在震颤中发出“嘎吱”的哀鸣,墙体剥落,瓦片纷飞,几间偏房应声垮塌了大半。
前院的马匹被地底传来的震动与簌簌坠落的碎石惊得狂躁不安,几匹烈马猛地扬颈,发出焦躁的嘶鸣,声线里裹着难掩的恐惧。它们鬃毛倒竖,前蹄不断在地上刨着,溅起阵阵尘土,有两匹甚至猛地前蹄腾空,重重落下时又焦躁地挣动着,显然是想挣脱束缚逃开。
可缰绳早被牢牢系在青石拴马桩上,任凭它们如何扯动、踢踏,那浸过桐油的粗绳都只是绷紧如弦,将它们死死锁在原地。有匹马急得用头去撞拴马桩,发出 “咚” 的闷响,却只换来更剧烈的焦躁,嘶鸣声在震耳的轰鸣中显得格外凄厉。
“快抓住东西!”潘青山大喊着,一把拽过身旁的通文叔,两人死死抱住旁边一棵老槐树的树干。视线所及之处,山顶的碎石正顺着斜坡滚滚而下,“噼里啪啦”砸在山脚下的屋顶上,木梁断裂的脆响混着轰鸣声此起彼伏。
禅房里的一众盗墓贼更是乱成了一锅粥,像是被捅了的马蜂窝。他们尖叫着从屋里冲出来,慌不择路地四处乱窜,有的往墙角钻,有的扑到马车下,拼命躲避着从天而降的石块和倾泻而下的泥土,整个寺庙瞬间被恐慌与混乱吞噬。
混乱中,滚落的石块如雨点般砸落,根本避无可避。有人躲闪不及,被一块飞石正中额头,闷哼一声便直挺挺倒了下去,身旁的同伴见状,也顾不上头顶的危险,急忙扑过去将人拖拽到相对安全的墙角。
另有一人被石块砸中手臂,骨头碎裂的脆响混着痛呼刺破喧嚣,他咬着牙按住变形的胳膊,额上青筋暴起,仍是连滚带爬地往石墩后钻,仿佛慢一步便会被彻底掩埋。
潘青山死死攥着树干,目光扫过混乱的人群,恰好瞥见元五郎正跌跌撞撞地想冲回禅房。可他刚跑到门口,一块磨盘大的石头便“轰隆”一声从天而降,擦着他的头皮砸在门框上,木屑飞溅中,禅房门框应声断裂。
元五郎吓得魂飞魄散,猛地转身往侧边扑去,踉跄着跑出几步,还没站稳,那被砸中的墙头,瞬间碎砖四溅,其中的一块砖头像长了眼睛似的,不偏不倚撞在他那只本就受伤的断臂上。
“啊——!”一声凄厉的嚎叫撕裂了轰鸣,元五郎疼得浑身痉挛,整个人蜷缩在地上。他那只断臂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衫,五官痛苦地挤成一团,平日里的戾气荡然无存,只剩下难以忍受的剧痛。
两行浑浊的泪水顺着眼角滚落,混着脸上的尘土,在颊边冲出两道狼狈的痕迹,他在落石与震颤中翻滚着,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破碎的痛呼。
潘青山看见墙根的阴影里缩着几个人,眼角的余光早瞥见了元五郎在空地上的狼狈。那几人你看我,我看你,眼神里转着相同的犹豫——有人抿了抿唇,别开了脸;有人喉结动了动,终究只是往墙根里又缩了缩。竟然没有一人愿意上前拉元五郎一把。
突然一声闷响,是石头砸在骨头上的声音。元五郎闷哼一声,像断线的木偶瘫在地上,额角的血瞬间涌出来,顺着脸颊往泥里渗,很快积成一小滩暗红。他抽搐了两下,便再没了动静。
墙根那几人终于动了。两个汉子对视一眼,叹着气走上前,一人抓一个肩头,把元五郎拖回墙根的安全处。地上留下一道歪歪扭扭的血痕,很快被山上掉落的泥土覆盖住,只剩几不可见的暗红印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