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号”的船帆鼓得像只雪白的海鸟翅膀时,林哲手背上的归航结光纹突然发烫。他低头看那团流动的光晕,发现纹路里正渗出细碎的银线,顺着指尖爬向时间风铃——铃舌的箭头不知何时转了方向,不再指向雾海深处,反而微微下沉,像是在对着海面说话。
“它在听什么?”妮妮趴在船舷边,鲸鱼光纹在她手背上一明一灭,和船底传来的震动频率渐渐重合。海水不再是雾蒙蒙的灰白,而是透出层剔透的蓝,像被谁揭开了蒙在玻璃上的纱。透过水面能看见成片的珊瑚丛,它们不再是静止的暗红色,而是随着风铃的余韵轻轻摇晃,枝桠间藏着无数细碎的光点,像撒了把会眨眼的星子。
阿谣摘下草帽,野果铃铛在她掌心转了个圈,铃舌碰撞的声音突然变调,不再是清越的脆响,而是沉缓的“咚咚”声,像有人在海底敲着鼓。“珊瑚在跟着铃舌唱歌呢,”她把耳朵贴在船舷上,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光,“它们说‘约定号’的龙骨就埋在下面,被珊瑚的根须缠成了花。”
风间举着调和器绕船跑了一圈,仪器屏幕上的频率线突然拧成了麻花,发出“滋滋”的电流声。“所有声音都在往水下钻,”他蹲下来戳了戳屏幕上跳动的波纹,“你看这频率,像不像龙骨在呼吸?”屏幕里的波纹突然炸开,化作无数细小的光斑,拼出艘船的轮廓——船头翘得高高的,船身缠着珊瑚,最显眼的是船尾那根突出的木杆,形状竟和林哲刻的铃舌箭头一模一样。
林哲翻开画本,最后一页的风铃图案旁,不知何时多了片半透明的水渍。他用指尖蘸了点海水抹上去,水渍里立刻浮现出细密的线条:是“约定号”的设计图,标注着龙骨的位置,旁边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用风的骨头补船的裂缝”。“是老海的字,”他指着那个像浪花的标点符号,“他教过我,写船的名字时要加这种符号,怕海风把字吹跑了。”
老海正蹲在甲板上摆弄一堆贝壳,听见这话突然回过头,手里的贝壳串“哗啦”散了一地。“这小子记性倒好,”他捡起块月牙形的贝壳,往林哲手背上的光纹上一贴,贝壳竟像长在了上面,“当年造‘约定号’时,我在龙骨缝里塞了把风的骨头——就是用雾海里的冰晶冻成的钉子,能跟着风的方向自己转动。”
话音刚落,船底突然传来声闷响,像有什么东西撞了下船板。妮妮吓得抱住旁边的桅杆,却发现桅杆上的绳结正在自动解开,又重新系成串风铃的形状。“是龙骨在敲门,”阿谣指着船板上渗出的水珠,那些水珠在甲板上滚出条蜿蜒的路,尽头正是船尾的栏杆,“它要我们把铃舌扔下去当钥匙呢。”
林哲解下时间风铃,铃舌的箭头在阳光下闪着光。他刚要把风铃递向海面,阿呆突然举着调和器冲过来,仪器屏幕上的频率条突然变成了红色:“等一下!珊瑚丛里有异常波动,像是……像是有东西在啃龙骨!”屏幕里跳出个模糊的影子,长着无数细长的触须,正缠在“约定号”的船身上,触须扫过的地方,珊瑚的光泽瞬间暗淡下去。
“是‘雾蚀虫’,”老海的脸色沉了下来,他从船舱里翻出个锈迹斑斑的铁盒,打开时里面飘出片干枯的海藻,“这东西专吃带故事的木头,当年‘约定号’搁浅,就是被它们蛀空了船底。”海藻在他掌心展开,露出背面用炭笔写的字:“需以共鸣之声驱之,声不够,则船骨尽蚀。”
阿谣突然拍手:“我知道了!珊瑚说它们能帮忙,只要风铃的声音够响,就能让雾蚀虫的触须变软。”她把野果铃铛抛向空中,铃铛在空中炸开,化作无数颗小小的野果,落进海里时激起一圈圈绿光,珊瑚丛瞬间亮得像片燃烧的森林。
林哲突然明白过来:“画本上说‘用风的骨头补裂缝’,风的骨头不就是铃舌吗?”他举起时间风铃,手背上的归航结光纹突然窜出道光,缠在铃舌上。当他把风铃悬在船舷外,铃舌的箭头突然射出道细线,直插进海面下的珊瑚丛里。
“叮——”
一声清越的响,像石头掉进了深井。海水突然翻涌起来,“约定号”的轮廓在水下渐渐清晰:船头的木板虽然斑驳,却能看见上面刻着的风铃图案;船帆早已不见,只剩下桅杆上缠着的粗绳,绳结正是归航结的样式;最让人惊喜的是船尾的栏杆,上面系着的信还在,信封被珊瑚胶住,却完好无损。
但雾蚀虫的触须也动得更凶了,它们像黑色的藤蔓,疯狂地往“约定号”的裂缝里钻。调和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屏幕上的红色频率条越来越短:“它们在抵抗共鸣声!”风间急得直跺脚,手背上的调和器光纹突然发烫,他顺着光纹的指引摸到船帆的绳索,“也许船帆能帮忙?它现在和风铃是一样的形状!”
妮妮突然指着海面:“看那些珊瑚!它们在往铃舌的方向靠!”只见成片的珊瑚枝桠顺着光线下沉,像无数只手托住了“约定号”的船身,雾蚀虫的触须一碰到珊瑚的绿光,就立刻蜷缩起来,化作黑色的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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