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穿着全套白色防护服、戴着口罩和护目镜的锦衣卫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没有多余的眼神交流,他将托盘放在金属小桌上。托盘里放着一份密封包装的军用口粮,一袋真空包装的面包,一瓶纯净水,还有一小盒水果罐头。简单,却散发着食物最本真的香气。
紧接着,另一名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生模样的人走了进来,手里提着医疗箱。他示意杰瑞米伸出手臂。冰凉的消毒棉球擦拭过皮肤,针头刺入血管抽血。杰瑞米麻木地配合着,眼睛却死死盯着托盘里的食物,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饥饿感如同苏醒的野兽,瞬间压倒了恐惧。
“吃吧。”医生抽完血,简短地说了一句,开始记录数据。
这句话如同赦令。杰瑞米几乎是扑了过去,颤抖的手撕开军用口粮的包装,里面是加热好的、粘稠的牛肉烩饭。他顾不上烫,用塑料勺挖起一大勺塞进嘴里。
咸香、滚烫、混合着牛肉和蔬菜的浓郁味道瞬间在口腔里爆炸!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那些在贫民窟里啃的干硬饼子、发馊的食物残渣,瞬间被这温暖丰盈的味道碾成了粉末。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混合着饭粒,他大口大口地吞咽着,发出满足又哽咽的呜咽。面包松软带着麦香,水果罐头甜得沁人心脾。他吃得狼狈不堪,却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时刻。
随后,他被带出这个冰冷的金属盒子,穿过营地相对“温和”的区域,来到一排简易但整洁的板房前。
他被带进其中一间。里面空间不大,但有一张铺着干净被褥的单人床,一个独立的、带抽水马桶和淋浴喷头的小卫生间,甚至还有一台小小的壁挂式电视机!窗户上装着结实的防盗网,但能看到外面营地的一角。
“清洗,休息。等待后续问询。”带他来的锦衣卫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语气,说完便关上了门。
杰瑞米站在屋子中央,恍如隔世。他走到卫生间,拧开水龙头,清澈的、带着凉意的水流哗哗而出。他贪婪地喝了几大口,然后看着镜子里那个枯槁、肮脏、眼窝深陷、头发如同乱草的鬼影。他颤抖着脱下那身散发着恶臭、几乎烂成布条的衣裳,打开了淋浴喷头。
温热的水流冲刷而下,带走经年的污垢和疲惫。他用力搓洗着身体,皮肤被搓得发红。当热水包裹全身时,他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无声地痛哭起来。
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是卑微愿望被满足的酸楚,更是对未来的茫然恐惧。洗完澡,换上床边放置的一套干净的灰色棉质衣裤,他倒在柔软的被褥上,几乎瞬间就陷入了沉沉的昏睡。紧绷了不知多久的神经,终于在短暂的温饱与安全中彻底松弛。
不知睡了多久,敲门声将他惊醒。天色已经擦黑。门外站着两个人。
一个穿着卡塞尔学院教授常见的米色猎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眼神却带着审视的锐利,来的正是龙德施泰特教授。他手里拿着一支精致的银质钢笔和一个皮质笔记本。另一位则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面容冷峻,眼神如同手术刀般锋利,是执行部资深审讯官,的卡尔·文森特。他手里提着一个轻便的金属手提箱。
问询在隔壁一间同样简洁但配备了录音录像设备的房间里进行。灯光很亮,照得杰瑞米有些睁不开眼。龙德施泰特教授语气温和,问题却环环相扣,从杰瑞米的基本信息、在亚历山大港的生活,一直问到如何认识德里克、接到任务、一路上的经历细节。卡尔·文森特则沉默地坐在一旁,手指偶尔在桌面上敲击,鹰隼般的目光紧盯着杰瑞米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和肢体语言。
杰瑞米不敢有丝毫隐瞒,将自己卑微如尘的一生、如何被德里克逼迫、运送羊皮卷的过程、在河滩的绝望和最终投诚的决定,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和盘托出。说到德里克的威胁和路上的恐惧时,他的身体再次控制不住地颤抖。当被问及羊皮卷内容时,他茫然地摇头:“我…我不认识那些字…像鬼画符…真的不知道里面写的什么…”
卡尔·文森特打开了手提箱,里面是各种精密的测谎仪器传感器。在杰瑞米复述关键节点时,他将传感器连接到杰瑞米的手指和胸口。仪器屏幕上的波纹平稳,没有出现异常的峰值跳动。
问询持续了近两个小时。结束时,龙德施泰特教授合上了笔记本,卡尔·文森特也关闭了仪器。两人对视一眼,微微点头。
“杰瑞米·霍普先生,”龙德施泰特教授的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意味,“根据你的陈述和我们的初步核查,你在此事件中的角色,基本符合‘被胁迫的底层传递者’这一判定。你主动投诚并提供关键物品的行为,将被记录在案。”他顿了顿,“接下来一段时间,你需要留在这里配合可能的后续询问。我们会为你提供基本的生活保障。待事件彻底厘清,我们会根据你的具体情况,考虑为你安排一份远离纷争、足以维持生计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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