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刑司内,早已风声鹤唳。当旨意下达的消息如同瘟疫般传开时,这里就已乱成了一锅滚粥。往日里那些趾高气扬、作威作福的大小太监们,此刻个个面无人色,如同末日降临。有的瘫软在地,屎尿齐流;有的如同没头苍蝇般在狭窄的院落里乱窜,徒劳地寻找着根本不存在的生路;更有几个刘德全的心腹,眼中闪过亡命徒般的凶光,试图抽出暗藏的短刃负隅顽抗。
然而,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挣扎都是徒劳。
“砰!”一声巨响,慎刑司沉重的黑漆大门被东厂番子用刀鞘狠狠撞开。
“东厂拿人!抗旨者,格杀勿论!”王德顺阴鸷的目光扫过混乱的庭院,声音带着血腥的寒意。
番子们如同虎入羊群,冲了进去。刀光闪处,血花飞溅。几声短促凄厉的惨叫戛然而止,那几个试图反抗的心腹太监,瞬间便成了刀下亡魂,尸体软软地倒在冰冷的地面上,鲜血迅速洇开。剩下的太监们被这雷霆手段彻底吓破了胆,尖叫着抱头鼠窜,或直接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涕泪横流地求饶。
“刘德全何在?!”王德顺厉声喝问,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着每一个角落。
一片死寂的恐惧中,一个面无人色的小太监抖得如同筛糠,颤巍巍地抬起手指向司衙正厅旁那条通往后面库房区的阴暗甬道。
王德顺冷哼一声,带着一队精锐番子,杀气腾腾地冲了过去。
甬道尽头,连接着一片低矮、散发着霉味的废弃库房区。在一个堆满破烂杂物、蛛网密布的角落里,一扇极其隐蔽、与灰败墙壁几乎融为一体的暗门已被暴力破开。门内,正是那间被刘德全视为绝对隐秘、用以发泄他扭曲欲望的血腥刑堂!
此刻,暗门洞开。里面那地狱般的景象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墙上喷溅的、新旧叠加的暗褐色血痕如同丑陋的壁画;地上残留着无法彻底冲洗干净、已经发黑发硬的血污;角落里,散落着几件奇形怪状、带着倒刺和铁锈的刑具,其中一件形似琵琶的刑具上,还残留着几缕疑似人皮的粘连物……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气和尸体腐败的恶臭,如同实质的粘稠瘴气,从洞开的门内汹涌而出,扑面而来!
刘德全就瘫坐在离这地狱入口不到三步远的地方。
他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墙壁,身上那件象征着他权势地位的紫红色蟒袍,此刻沾满了灰尘和污迹,皱巴巴地裹着他那具瞬间佝偻下去的身体。他脸上所有的血色都已褪尽,呈现出一种死尸般的灰败。那双曾经闪烁着阴狠狡诈光芒的三角眼,此刻只剩下无边的空洞和恐惧,眼珠浑浊地转动着,死死盯着那洞开的、如同巨兽之口的刑室暗门,仿佛看到了自己即将坠入的无间地狱。
他苦心经营、视若命根、引以为傲的“王国”,他所有的秘密、所有的罪恶,就这样被赤裸裸地、粗暴地撕开,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多年的钻营,半生的威势,就在这一道圣旨之下,土崩瓦解,灰飞烟灭!
当王德顺带着番子出现在甬道口时,刘德全如同被抽掉了全身的骨头,彻底瘫软下去。一股腥臊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洇湿了他蟒袍的下摆,在地面上迅速蔓延开来。
“刘公公,”王德顺的声音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和厌恶,“陛下有旨,请您老——移驾天牢!”
“不…不…咱家冤枉!咱家要见皇上!咱家要见贵妃娘娘!”刘德全像是被这句话突然惊醒,爆发出垂死的挣扎。他手脚并用地向后缩,口中发出嘶哑绝望的嚎叫,涕泪横流,浑浊的老泪混合着鼻涕糊了满脸,“是有人陷害!是沈清漪那个贱人!是她!是她害咱家!贵妃娘娘!贵妃娘娘救沈清漪啊——!”
他的哀嚎在空旷的库房间回荡,凄厉如同夜枭,却只引来番子们更加鄙夷和冷酷的目光。
“聒噪!”王德顺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的杀意。
旁边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番子头领会意,狞笑一声,猛地踏前一步。他并未拔刀,而是抡起蒲扇般的大手,狠狠一巴掌掴在刘德全那张涕泪纵横的老脸上!
“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在死寂中炸开!
这一巴掌力道极大,饱含着对这些阉奴平日作威作福的痛恨。刘德全被打得整个人向侧面猛地歪倒,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几颗带血的黄牙混着唾沫从他歪斜的嘴角飞溅出来。他剩下的半截哀嚎被硬生生打了回去,只剩下一串痛苦的呜咽和倒抽冷气的声音。
那番子头领犹不解恨,又狠狠一脚踹在刘德全的腰眼上:“老阉狗!陛下的旨意你也敢抗?!带走!”
如狼似虎的番子们一拥而上,毫不留情地将瘫软如泥、口鼻淌血的刘德全死死按住。粗糙的绳索紧紧捆缚住他的手脚,勒进皮肉。然后,像拖拽一条死狗、一袋肮脏的垃圾般,粗暴地将他从冰冷污秽的地面上拖起,拖离他毕生经营、如今却成为他葬身之地的罪恶渊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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