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魏无羡盘腿坐在溪边的大石上,心不在焉地拨弄着陈情。
自从那日玄昭突然变回狐形逃走,已经过去三天了。
蓝忘机派人找遍了云深不知处,却始终不见那抹红色身影。
"这小狐狸,跑哪儿去了..."魏无羡叹了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清心铃——那是蓝忘机前日给他的,说是能安定心神。
溪水潺潺,晨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水面上,碎成点点金光。
魏无羡眯起眼,恍惚间仿佛看到对岸有红色闪过。
他猛地站起身,差点从石头上滑下去。
"玄昭?"
对岸的灌木丛动了动,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走出。
玄昭依旧一袭红衣,却比往日更加凌乱,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金色的眸子黯淡无光。
他站在溪对岸,与魏无羡隔水相望,嘴唇微微颤抖,却没有出声。
魏无羡顾不得脱鞋,直接蹚水过去,冰凉的溪水浸透了衣摆也毫不在意。"你这几天跑哪儿去了?大家都很担心!"
玄昭退后一步,避开魏无羡伸来的手:"前辈...不必担心我。"
"怎么能不担心?"魏无羡皱眉,"你伤还没好全,又突然消失..."
他不由分说地抓住玄昭的手腕,"走,先回去吃点东西,你看你都瘦了一圈。"
玄昭站在原地没动,金色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痛苦:"前辈...知道灵狐契的意义了吗?"
魏无羡的手僵住了。
那晚蓝忘机的话在他脑海中回响——"灵狐契,又称姻缘契。持此玉牌者,与另一持牌人命运相连..."
"我..."魏无羡难得语塞,"蓝湛是提过一点,但..."
"持契者,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玄昭轻声说,手指抚上颈间的半块玉牌,"而我这一半,感应到的另半块..."
他抬起头,直视魏无羡的眼睛,"在前辈身上。"
魏无羡如遭雷击,猛地松开手:"不可能!我从来没有——"
"不是现在。"玄昭苦笑,"是前世。前辈还是夷陵老祖时,我曾感应到过。"
溪水哗哗流淌,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魏无羡脑中一片混乱,前世他确实接触过不少奇珍异宝,但完全不记得有这种东西...
"魏婴。"
一个清冷的声音打破沉默。
蓝忘机不知何时出现在溪边,白衣胜雪,目光如冰。
他的视线在魏无羡湿透的衣摆和玄昭苍白的面容间扫过,最后定格在两人之间不足一尺的距离上。
玄昭立刻后退三步,眼中闪过一丝惧色,随即又挺直腰背,毫不退缩地与蓝忘机对视。
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火药味。
魏无羡干笑两声,试图缓和气氛:"蓝湛!你看,玄昭回来了!"
蓝忘机微微颔首,目光却未从玄昭身上移开:"回来便好。有事相询。"
玄昭抿了抿唇:"含光君请问。"
"灵狐契。"蓝忘机单刀直入,"另半块在何处?"
玄昭的手指紧紧攥住衣角:"我...不知。"
"说谎。"
蓝忘机向前一步,避尘剑虽未出鞘,却已散发出凛冽剑气,"你知。"
魏无羡见势不妙,连忙插到两人中间:"等等,蓝湛,有话好好说..."
玄昭突然笑了,那笑容带着几分凄然:"含光君在害怕什么?"
他轻声问,"是怕我抢走魏前辈,还是怕...他本就是我的命定之人?"
这句话像一把利剑,直刺蓝忘机心口。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周身灵力不受控制地翻涌起来,溪水瞬间结了一层薄冰。
魏无羡倒吸一口冷气:"玄昭!别胡说!"
他转向蓝忘机,"蓝湛,他肯定误会了什么..."
"未误会。"玄昭打断他,金色的眸子直视蓝忘机,"多年前,我族遭逢大难,是魏前辈路过相救。那时我便将半块灵狐契偷偷系在他剑上,只是..."
他苦笑一声,"他从未发现。"
蓝忘机面色越发冰冷:"证据。"
玄昭没有回答,而是转向魏无羡:"前辈可还记得,当年在乱葬岗,曾有一只赤狐衔来灵药,救你一命?"
魏无羡浑身一震。
那些溃烂的记忆曾被魏无羡埋进心底最深处,靠烈酒与嬉笑强行封印。
岁月将血腥气沤成模糊的暗影,却被玄昭一句话凿开缺口——腐土噬骨的剧痛、怨灵撕咬的尖啸,裹挟着乱葬岗的腥风,如决堤般汹涌袭来。
那日刚剖了金丹。
温晁和温逐流带着一众人一脚踹在魏无羡背上时,他喉间正泛着铁锈味。
山崖的风卷着腥气灌进肺里,碎石划破掌心的瞬间,他听见自己锁骨碎裂的脆响。
下坠的身体撞在嶙峋岩壁上,眼前炸开刺目的白光,剧痛如潮水般漫过意识。
乱葬岗的腐土裹挟着怨灵的尖啸将他吞噬。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右腿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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