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幸之至。"佳莉娅的指尖抚过羊皮纸卷边缘,"不过我认为应当先见一个人。"她抬眼时,发现年轻国王正露出心领神会的微笑。
"真巧,我也这么想。他午后就会到。"
"哦?是哪位?"
"一位能帮我们预判民众反应的先生。"安度因转动着印章戒指,"就当是...民意测验。"
弗雷德里克·法雷这辈子最熟悉三件事:给座无虚席的旅店供应酒食、安排助兴节目,以及收拾前两件事引发的斗殴现场。虽说偶尔要拖着闹事者的衣领扔出"雄狮之傲"大门,或是擦洗地板上的血迹,但大多数夜晚,他的橡木酒桶里只流淌着欢笑。无论是本地常客还是过路旅人,总爱围着壁炉喝麦酒、唱民谣,有时还会向他和妻子维琳达倾诉心事——而法雷夫妇永远备着蜂蜜茶与倾听的耳朵。
但被暴风城国王亲自召见?这可比最醉醺醺的矮人讲的故事还离奇。
此刻站在王座厅外的弗雷德里克不停擦拭着汗湿的额头。他和妻子经营旅店向来本分,"雄狮之傲"自莱恩国王时代就为干渴的旅人提供醇酿。难道是有人举报上周那场斗殴?还是哪个混蛋造谣他们往啤酒里掺水?老店主攥紧褪色的围裙边缘,连呼吸都带着黑面包与烟熏火腿的气味——今早他紧张得只来得及啃了几口厨房的备餐。
"小安度因国王可是出了名的仁慈,"维琳达一边帮丈夫系好斗篷扣子,一边宽慰道,"我实在想象不出他会给你戴镣铐或是查封咱们的店。说不定是想找你商量王室私宴的事?"
弗雷德里克凝视着妻子眼角细密的皱纹——自从他们二十出头相识至今,这份爱意从未消减,反而在岁月里愈发醇厚。"要是安度因·乌瑞恩国王想办宴会,"他轻吻妻子额头,"他那漂亮宫殿可比咱们的酒馆强多啦。不过...谁知道呢?"
信使送来的羊皮纸上写着"事关私务",还要求"即刻觐见"。于是此刻他攥着褪色的羊毛帽,跟着皇家卫兵穿过暴风城蜿蜒的阶梯,靴底的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
当被引入谒见厅时,弗雷德里克愣住了。这个素净宽敞的厅堂里,烛火在镀银灯盏中摇曳,绣着联盟徽记的厚地毯铺陈开来,四把高背椅围着一张桃花心木圆桌。有位梳着精灵式银辫、胡须修剪考究的贵族迎上前来。
"雷明顿·瑞治维尔伯爵。"对方行礼时辫梢的银环叮当作响。
"不、不用了,大人...呃...我是说伯爵阁下..."弗雷德里克结结巴巴地回答,手里的帽子已经揉成了抹布,"我站着就挺好。"
"随你便。"伯爵退到阴影处背手而立。
老店主开始不安地摩挲自己光秃秃的头顶。这等待让他想起酒馆打烊后清点铜币的夜晚——只不过现在悬而未决的不是账目,而是自己的命运。他偷瞄着拱顶上悬挂的蓝金帷幔,暗自盘算:"好家伙,这地方能塞下三个'雄狮之傲'!"
"您就是'雄狮之傲'的弗雷德里克·法雷先生吧?"清朗的嗓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弗雷德里克猛地转身,本以为是侍从官,却险些撞上安度因·乌瑞恩国王本人!年轻的暴风城君主身旁站着位身着白袍的年长女牧师,稍后方则是个肌肉结实的老者——银发修剪得一丝不苟,锐利的蓝眼睛让弗雷德里克莫名想起冬泉谷的冰川。
"陛、陛下!"他的声音尖得像是被踩到的地精,"请原谅我没——"
老天爷,这孩子比我家安娜还年轻!
年轻的国王随意地指了指雕花座椅:"请坐。感谢你应召前来。"他手腕内侧有道新鲜的墨渍,像是刚批阅完文件就匆匆赶来。
弗雷德里克像捧着易碎品般缓缓落座,呢绒帽在他指间皱成一团。当安度因双手交叠置于桃花心木桌面时,阳光穿过彩窗在他王冠上折射出七色光斑。"开门见山地说..."国王刚起头,那位始终环抱双臂的老者突然冷哼一声。这时弗雷德里克才惊觉——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分明是十年前退休的第七军团元帅!
"此事需要绝对保密。"安度因的指尖轻叩桌面,侍从立刻端来水晶醒酒器,"雷明顿伯爵,麻烦给法雷先生倒杯——您偏好红酒还是啤酒?"
暴风城国王在询问我的饮酒喜好?
"和、和陛下一样..."
"那就达拉然陈酿吧。"国王向老者投去安抚的眼神,"作为对勇者的致敬。"
当紫红色酒液注入玻璃杯时,弗雷德里克突然想起去年有个醉醺醺的矮人声称在酒馆角落见过国王——当时所有人都当是胡话。现在那瓶价值相当于酒馆半月收入的珍酿,正泛着宝石般的光泽摆在他面前。
"接下来我要说的,"安度因举起酒杯,白袍牧师突然绷直了脊背,"可能会颠覆你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当然,陛下。"弗雷德里克局促地点头,喉结上下滚动。白袍女牧师轻轻按住他颤抖的肩膀,那触感让他想起妻子安抚受惊马驹时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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