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阳光刚爬上摄政王府西侧的琉璃瓦,檐角铜铃在寒风中发出细碎的"叮当"声,与远处更夫敲梆的声响遥遥相应。暖阁内的鎏金熏笼烧得正旺,兽首香炉里飘出的龙涎香混着食盒里烤糖糕的甜香,在空气中织成一张暖融融的网,却被窗外突然响起的"哐当"一声巨响撕得粉碎。萧玦手中的狼毫笔猛地一顿,墨点在明黄的奏折上晕开一个不规则的小圈,宛如他此刻骤然凌乱的心境。
他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抬眼望向窗外——庭院里正上演着一场小型"施工事故":作作叉着腰指挥两个小厮搬运半人高的太湖石,石青色锦袍的下摆沾满暗褐色泥点,每走一步就在青砖上留下一个模糊的脚印,活像一串歪歪扭扭的梅花印;玥玥提着绣鞋在假山上蹦跳,将一把把粉色海棠花瓣撒向刚搭了一半的石堆,鹅黄色襦裙扫过地面,惊起几只觅食的麻雀扑棱棱飞起;最小的小作抱着个比脸还大的描金漆盒,坐在石凳上晃着小腿"监工",红色小袄前襟掉满了糖糕碎屑,嘴角还沾着半块没咽下去的蜜糖,活像只偷吃得满脸花的小仓鼠。
"爹爹!快看我们搭的城堡!"作作举着一块磨盘大的石头,小胖脸憋得通红,石青色衣袖被汗水浸湿出深色的云纹,"这是城门!等下还要在上面插爹爹的令旗!"他说话时,腰间的玉佩随着动作晃来晃去,险些磕到石头棱角。
玥玥甩了甩沾着花粉的丝帕,跑到萧玦面前转了个圈,发间银铃"叮叮当当"响成一片:"爹爹你看!这是我给娘亲建的花宫~"她抓起一把花瓣洒向空中,粉色花雨落在萧玦的玄色袍角上,"每片花瓣都是我从暖房里挑的最圆乎的呢!"
小作终于啃完了手里的糖糕,举着油乎乎的小手奶声奶气地喊,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淌:"爹爹...糖糕...城堡也要蘸糖糕吃..."他晃了晃怀里的漆盒,里面传来瓷碟碰撞的轻响。
萧玦深吸一口气,推开窗棂,冷冽的空气灌了进来,却丝毫没能压下他额角暴起的青筋。他走到廊下,玄色常服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玉带扣在腰间撞出清响:"作作,放下石头。玥玥,别再糟践花瓣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眼底却藏着无奈的纵容。
作作"哼"了一声,把石头往地上一放,叉着腰仰起小脸,活像只斗胜的小公鸡:"爹爹不懂!这是作妖艺术!"他指了指歪七扭八的石堆,"娘亲说了,作妖要从筑基练起!"
玥玥立刻歪着脑袋附和,鹅黄色的双螺髻晃了晃,发簪上的珍珠差点掉下来:"对!娘亲还说,作妖要从娃娃抓起~ 我们这是在打地基呢!"
萧玦看着孩子们理直气壮的模样,只觉得太阳穴跳得更厉害了,仿佛有只小锤子在里面敲打:"再胡闹,这个月都没糖糕吃。"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响。小作"嗷"地一声把漆盒抱得更紧,瘪着嘴眼圈瞬间红了,泪珠在眼眶里打转:"爹爹坏...不给糖糕...宝宝的小肚子要饿扁了..."
玥玥更是秒哭,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簌簌往下掉,声音哽咽得像只受惊的雏鸟:"爹爹凶我...呜呜...我只是想给娘亲一个惊喜...呜呜呜..."她一边哭,一边偷偷从指缝里观察萧玦的反应。
作作最是干脆,"噗通"一声坐在泥地里,小胖手拍着地面溅起泥花:"不给糖糕就不起来!饿死也不起来!除非...除非娘亲来喂我!"
就在这时,沈落雁摇着团扇从月洞门姗姗走来,月白色罗裙扫过满地花瓣,留下一串浅浅的足印。她眼尾的朱砂痣笑得发颤,像落在雪地里的一点红梅:"哎哟喂,这是唱的哪出呀?我们家小作精们又在搞什么传世工程呢?"
萧玦转头看向沈落雁,眼神里写满了"你快看你教的好孩子们"的无奈:"夫人,这也是你教的?"
沈落雁故作惊讶地睁大眼,团扇掩着唇,露出的眼眸弯如新月:"天地良心~"她晃了晃团扇,扇面绣着的并蒂莲纹微微颤动,"我不过是跟他们说,玩耍也要玩出学问~ 谁知孩子们天赋异禀,自己琢磨出了'建筑作妖学'呢~"
作作立刻接话,声音洪亮得像在喊号子:"对!这是我们娘胎里带来的作精天赋!"他拍了拍胸脯,泥点溅到了脸上。
玥玥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认真点头,脸上还挂着泪珠:"就像爹爹会排兵布阵,我们会排砖布阵~ 这叫各司其职!"
小作从漆盒里抬起头,奶声奶气地补充,糖霜沾到了鼻尖上:"我会吃糕糕...这是吃货天赋!"
萧玦看着眼前三个活宝——作作满脸泥点却一脸骄傲,玥玥眼泪未干却眼神狡黠,小作嘴角沾着糖霜还在努力咀嚼,突然觉得一阵头痛欲裂。他不得不承认,这作精基因,怕是真的从沈落雁那里一脉相传,如同王府花园里的藤蔓,无孔不入,无药可解。
"算了,随他们吧~"萧玦长长地叹了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连声音都透着一股"破罐子破摔"的释然,"作精基因太强大,拦不住,根本拦不住..."他说完,还揉了揉眉心,仿佛这样能缓解那持续的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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