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阁内,死寂得像一座坟墓。
炼魂长老那怨毒的气息尚未完全消散,就被另一股更沉重、更具侵略性的存在感彻底碾压。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的冰块,每一寸都压在宁念的神经上。
她还维持着躲藏的姿势,整个人僵硬地缩在玄苍的身后。那座为她挡下一切的山岳,此刻成了她唯一的屏障,却也像一座囚笼。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股独特的、如同雪山之巅的寒松混合着某种不知名金属的清冽气息,能感觉到他身躯投下的阴影所带来的、令人心安又心悸的重量。
心安,是因为危机解除了。
心悸,是因为制造了这场死寂的源头,就在她咫尺之间。
她甚至不敢大口呼吸,生怕一丝一毫的动静,都会打破这脆弱的平静。
那座山,动了。
宁念的心跳漏了一拍。
玄苍缓缓地,转了过来。
他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近乎漠然的优雅,却让宁念感觉像是有一张无形的大网,随着他的转身,将她牢牢地网罗其中,再无半分逃脱的可能。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那双古潭般的墨眸里,方才毕现的杀意已经敛去,却化作了比杀意更令人胆寒的审视。像一个最高明的工匠,在打量一块毫无价值的顽石,琢磨着是该一脚踢开,还是该随手敲碎。
“你的弱小,本身就是一种罪过。”
他终于开口,声音平直,不带任何情绪,却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宁念一直以来用以自保的、那层名为“无辜”的伪装。
她浑身一颤,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为自己辩解。
他说得对。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弱小,就是原罪。
“它会像血腥味一样,引来无数觊觎的苍蝇。”他的目光从她苍白的脸上,滑到她微微颤抖的指尖,“今天是一个炼魂长老,明天就会有另一个,你指望本君次次都来得这么及时?”
一字一句,都像是冰冷的石头,砸在宁念的心上。
她还能指望什么呢?她本就一无所有,连这条命都是他随手捡回来的。
绝望像是潮水,再一次漫了上来。
就在她以为自己将要听到某种宣判,或是被毫不留情地丢弃时,玄苍却说出了一句让她整个大脑都瞬间宕机的话。
“从今日起,本君教你修炼。”
……什么?
宁念猛地抬起头,那双写满了惊恐与迷茫的眼眸,死死地盯着他,仿佛要确认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教她……修炼?
让她一个凡人,去修炼魔族的功法?
这……这怎么可能?这比让她立刻去死,听起来还要荒谬,还要匪夷所思!魔气对于凡人之躯,不啻于剧毒,她亲身体验过,那种五脏六腑都被撕裂、焚烧的痛苦,她永世难忘。
他是想用一种更残忍、更痛苦的方式折磨死她吗?
恐惧让她本能地想要拒绝,想要尖叫,想要逃跑。
“我……我只是个凡人,我……”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干涩沙哑,微弱得像蚊蚋的嗡鸣。
玄苍似乎根本没兴趣听她的辩解,他只是淡淡地打断了她。
“我的人,就算是一件玩物,”他的语调依旧平淡,吐出的字眼却带着不容置喙的、令人窒息的霸道与占有,“也必须是无人敢觊觎的、最强的玩物。”
玩物……
这个词像一根针,狠狠地刺进了宁念的心里。原来,她在他眼中,连“人”都算不上,只是一个稍微有点意思的物件。
可……最强的玩物?
这几个字又带着一种奇异的、扭曲的魔力,让她在屈辱之中,生出了一丝荒唐的错觉。他不是要毁掉她,而是要……塑造她?
不等她理清这团乱麻般的思绪,肩上一紧,一股根本无法抗拒的力量传来,她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被他按着,跌坐在了藏书阁中央那个冰冷的蒲团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惊呼一声,还没来得及挣扎,便感觉到身后一暗。
玄苍已经盘膝坐在了她的身后。
然后,两只手掌,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贴上了她纤弱的后心。
“!”
宁念的身体瞬间僵直,每一寸肌肉都紧绷到了极致。
那掌心传来的触感,冰凉,坚硬,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仿佛贴上来的不是血肉之躯,而是两块万年玄冰。那股寒意透过布料,丝丝缕缕地渗入她的皮肤,让她控制不住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能感觉到他掌心下蕴藏的、那足以毁天灭地的恐怖力量,此刻却被他收敛得一丝不漏。
他想做什么?
答案,下一秒就揭晓了。
一股精纯无比的魔气,比先前任何一次试探都要庞大百倍千倍,却被他控制得极为精妙,如同一条被彻底驯服的黑色灵蛇,温顺地、缓缓地,探入了她的体内。
那股力量一进入她的经脉,宁念的脑子就“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来了!
那种被撕裂、被啃噬的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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