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办公室的门无声地滑开。
一名身着深灰色职业套装，戴着无框眼镜，面容沉静，约莫四十岁上下的女性走了进来。
她的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眼神冷静，手中拿着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数据板。
“总裁，埃利亚斯副总裁。”
她微微颔首，声音平稳，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波动，“我是负责帝王计划的伊芙琳博士。”
理查德的目光落在伊芙琳博士身上，仿佛想从她平静的表情下看出些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伊芙琳博士，坐。埃利亚斯应该已经和你说过了，我们需要重新评估那些帝王计划。”
伊芙琳博士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姿态端正：“是的，总裁。埃利亚斯副总裁已经向我传达了您的意愿。”
理查德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那么，告诉我，伊芙琳博士。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不得不启动这些帝王计划，最坏的后果是什么？”
伊芙琳博士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她平静地注视着理查德：“总裁，帝王计划产生的恐龙机器人是根据我们收集到的上古恐龙遗骸数据，结合最先进的仿生学和动力学技术复刻而成的。它们目前处于待命状态，分布在全球各地隐秘的地下基地。它们拥有惊人的破坏力和适应性。”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启动项目，意味着我们将激活并部署其中一个或多个单位。后果，具有极大的不可预测性。”
“不可预测性？”
理查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博士，我需要更具体的答案。”
伊芙琳博士推了推眼镜，语气依旧平静：“最理想的情况，我们成功部署恐龙机器人对特定目标造成毁灭性打击，事后能将其重新导入待命状态。但这种理想情况发生的概率，根据我们的模型推演，不超过百分之十五。”
“那不理想的情况呢？”理查德追问，声音有些沙哑。
“不理想的情况包括但不限于：恐龙机器人激活后完全失控，无差别攻击任何目标，包括我们的城市；激活一个恐龙机器人导致其他单位连锁激活；恐龙机器人的能力远超我们的评估，现有控制和引导手段完全失效。”
伊芙琳博士看着手中的数据板，语气没有丝毫变化，“最坏的情况，这些失控的庞然大物将对全球的生态和基础设施造成不可逆转的破坏。人类文明将面临倒退甚至终结的风险。档案库里有详细的风险评估报告，代号末日。”
办公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理查德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内沉重地跳动。
终结人类文明，这个词像一把冰冷的利刃，刺入他的神经。
“这就是那些恐龙机器人......”
理查德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惧，“一个玉石俱焚的计划。”
埃利亚斯此时开口，打破了凝重的沉默。
他的声音依旧沉稳：“总裁，我们并非主动寻求玉石俱焚。但如果奥姆尼集团将我们逼入绝境，我们至少需要有掀翻牌桌的能力。”
他转向伊芙琳博士：“博士，奥姆尼集团掌握了月球，甚至染指了黑水那样的东西，恐龙机器人是否有能力对其造成有效威慑，甚至反制？”
伊芙琳博士回答：“这些恐龙机器人的破坏力是现有任何已知武器都难以比拟的。理论上，它们能够摧毁奥姆尼集团在地球上的任何有形资产，包括其总部。至于黑水，那是生物武器的范畴，恐龙机器人本身对常规生化制剂有极高的抵抗力，但黑水的特性未知，无法准确评估。”
理查德猛地抬起头，盯着埃利亚斯，眼神复杂：“埃利亚斯，你疯了吗？为了对付索恩，你要把整个人类拖下水？”
“总裁，我没疯。”
埃利亚斯的眼神仍然平静，“索恩才是那个疯子！您以为，如果我们不反抗，奥姆尼集团就会放过我们吗？他们会像吞噬其他小公司一样，把汤维集团啃得连骨头都不剩！其他星球的例子还不够明显吗？他们为了利益，什么都做得出来！”
他加重了语气：“联合政府的制衡是有限度的，他们不敢真正和奥姆尼撕破脸。泰坦星的利益，只是索恩暂时吐出来的一块肉，他随时会再抢回去，而且会变本加厉！我们现在得到的，不过是饮鸩止渴！”
理查德紧握着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当然明白埃利亚斯的意思。
这些年来，他无时无刻不感受到来自奥姆尼集团的巨大压力。
索恩的野心，就像一个不断膨胀的黑洞，试图吞噬一切。
“可是，那些恐龙机器人……”
理查德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和犹豫，“一旦激活，谁能保证控制得住？那不是普通的武器，那是毁灭性的力量！”
“总裁，我们没有选择了。”
埃利亚斯的声音带着冷酷，“要么坐以待毙，被奥姆尼集团慢慢蚕食，最终像一条狗一样被他们踩在脚下。要么，我们就握紧这把最危险的剑，在索恩的喉咙上悬上一道催命符！您愿意吗？”
理查德猛地站起身，胸膛剧烈起伏。
他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两人，心中却是一片惊涛骇浪。
埃利亚斯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他不愿意，他当然不愿意向索恩低头。
汤维集团是他一生的心血，是他所有的骄傲。
伊芙琳博士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插话，仿佛一个局外人，只是平静地等待着最终的裁决。
许久，理查德缓缓转过身，他的眼中布满了血丝，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埃利亚斯，你确定，这是我们唯一的路？”
埃利亚斯毫不犹豫地点头：“总裁，这是我们唯一有机会赢的路。”
理查德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眼中的犹豫被一丝狠厉取代：“好！伊芙琳博士，立即启动恐龙机器人项目的最高警戒等级。我需要知道所有恐龙机器人的即时状态，以及……激活它们，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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