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冠冰川的深处,大地仿佛被远古的巨神用蛮力撕开,留下了一道名为“上古之门”的狰狞伤疤。这并非自然的造物,而是某种亵渎现实的伟力强行撕裂的裂隙,深不见底,翻涌着令人作呕的紫黑色雾气。凛雪的力量在此显化,一条由万载寒冰构筑的阶梯与平台,如同一条苍白、僵硬的巨蟒,蜿蜒着探入那令人窒息的深渊。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液,每一次呼吸都强行灌入肺腑的,是腐烂海藻与滚烫硫磺混合的恶臭,冰冷而滑腻,仿佛吞咽着来自深渊的淤泥。更为致命的是无所不在的虚空能量,它如同活物般蠕动、侵蚀,护体的圣光、流转的奥术灵光,甚至死亡骑士们符文盔甲上闪烁的符文护盾,都在其触碰下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滋滋”声,光芒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
提里奥·弗丁站在冰阶的最前沿,灰烬使者巨大的剑尖垂在覆盖薄霜的寒冰地面上。他周身的圣光凝练如实质的熔金,在周遭汹涌的黑暗中顽强地撑开一小片相对洁净的空间。然而,这光明的堡垒正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冲击。并非物理的攻击,而是直接啃噬意志的低语,如同亿万细小的蛆虫钻进灵魂的缝隙。幻象在他眼前疯狂闪烁:斯坦索姆燃烧的街道上绝望的哭嚎与孩童空洞的眼神,儿子泰兰苍白失血的面容,洛丹伦王庭被背叛的鲜血染红的地毯……幻象如此真切,几乎要将他拉入悔恨与愤怒的漩涡。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烈的痛楚伴随着浓烈的血腥味在口中炸开,混合着圣光核心那灼热、纯粹的本质,才将这精神毒刺狠狠拔出。“稳住心神!”他低吼出声,声音在死寂、压抑的黑暗中如同惊雷,更像一记沉重的警钟,狠狠敲打在每一个艰难前行者的心头。
伯瓦尔·弗塔根紧跟在弗丁侧后方,联盟统帅的狮心头盔下,眼神坚毅如铁,但紧抿的嘴唇暴露了他承受的重压。他身上覆盖着一层不断流转、凝结的薄霜,那是凛雪亲自赋予的寒冰护盾。它并非冰冷的死物,伯瓦尔能清晰感觉到其中蕴含着一股奇异而坚韧的意志,如同活水般缓慢流转,主动对抗着虚空的侵蚀。每一次紫黑色的雾气翻滚着扑来,与护盾接触的瞬间,那层薄霜便传来一阵密集而微弱的震动。这震动并非作用于身体,而是直接敲击在他的灵魂壁垒上,仿佛有无数根冰冷的细针在试探、寻找着意志的缝隙。他竭力维持着军人钢铁般的姿态,但每一次震动都让他的心脏如同被无形的手攥紧,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更加沉重。这护盾是保护,也是一块不断汲取他生命热量与精神韧性的寒冰枷锁。
达里安·莫格莱尼走在弗丁的另一侧,符文巨剑“天启”在背后的剑鞘中持续发出低沉、充满威胁的嗡鸣,仿佛一头被囚禁的猛兽嗅到了宿敌的气息。浓烈的死亡之力如同黑色的火焰在他周身无声地翻涌、升腾。然而,这虚空的气息与他熟悉的亡灵死寂截然不同。它带着一种亵渎生命的、狂乱的活性,一种扭曲的“生机”,让他体内源自符文魔剑的力量本能地感到厌恶、躁动,产生强烈的排斥反应。他苍白如骨的面孔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冰封的雕像,唯有深陷眼窝中燃烧的灵魂之火,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摇曳、明灭不定,无声地诉说着他正承受着何等巨大的压力。他身后,沉默的黑锋骑士们紧握着符文剑,死亡战马的蹄铁不安地刨刮着光滑的冰面,在死寂中刮擦出刺耳的声音。
德拉诺什·萨鲁法尔沉重的脚步落在冰阶上,他那把巨大的部落战斧的斧刃拖在身后,在坚冰上刮擦出令人神经紧绷的锐响。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愤怒,灼热的气息在冰冷的空气中化作短暂的白雾。他那双燃烧着仇恨与痛苦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翻涌的黑暗最深处,仿佛要穿透那粘稠的紫黑色帷幕,直视端坐于冰冠王座之上的那个存在——那个夺走他父亲、他无数同胞、将荣耀践踏进污秽冰雪中的巫妖王。然而,眼前上演的景象却在他复仇的烈焰上泼下冰水。凛雪意志操控下的天灾炮灰——那些动作僵硬、沉默无声的骷髅战士和拖着腐烂身躯的食尸鬼——正源源不断地越过他们这些生者与亡者的精锐,如同投入熔炉的薪柴,毫无畏惧、义无反顾地扑入前方翻腾的黑暗之中。它们用腐朽的肢体去触发潜藏的法术陷阱,用脆弱的骨架去承受第一波致命的冲击。看着这些本该被憎恨撕碎的亡灵,此刻却为了某种他尚不能完全理解的“守护”而化为齑粉,萨鲁法尔心中的滔天恨意与一种被强行赋予、沉甸甸压在肩头的责任感疯狂撕扯,牙关紧咬,发出令人心悸的“咯咯”声。在他身旁,暗矛部族的勇士洛坎则显得更加敏感,他握着淬毒长矛的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微微颤抖着。源自巨魔血脉深处的古老预警本能正在他灵魂中疯狂尖啸,每一个细胞都在呐喊,提醒他正踏入的并非战场,而是某个远古恐怖存在张开的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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