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艺术中心顶层宴会厅的喧嚣、香槟气泡的破裂声、虚伪的寒暄……都被厚重的防火门隔绝在外。通往地下停车场的专属电梯里,只有冰冷的金属厢壁反射着顶灯惨白的光,以及死一般的寂静。
路星野靠在冰凉的轿厢壁上,身体依旧紧绷得像一根拉到极限的弦。昂贵的丝绒西装外套被他粗暴地扯开,皱巴巴地挂在臂弯,里面解开了两颗扣子的白衬衫领口凌乱,露出嶙峋的锁骨和一小片苍白的皮肤。浓重的酒气混合着他身上那股特有的、仿佛硝烟与松节油混杂的阴郁气息,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他低着头,凌乱的黑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紧抿的、毫无血色的薄唇和绷紧的下颌线,透露出他体内风暴尚未平息。
沈昭站在他斜对面,背脊挺直,如同一柄收入鞘中的黑刃,沉默地面对着电梯门。她甚至没有看他一眼,仿佛身边站着的只是一团令人不快的空气。指尖残留的苏打水杯壁上凝结的水珠,冰凉。
“叮——”
电梯抵达地下三层VIP专属车库。金属门无声滑开,一股混合着机油、橡胶和地下空间特有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车库空旷,光线昏暗,只有几盏惨白的感应灯在巨大的水泥柱间投下摇曳的光晕。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近乎凝固的死寂,只有两人皮鞋踩在水泥地面上发出的轻微回响。
路星野脚步有些虚浮,却带着一股执拗的蛮劲,率先朝着他那辆停在角落、通体漆黑、线条狂野如野兽的改装越野吉普走去。沈昭落后他半步,步履平稳,无声跟随。
就在他掏出车钥匙,电子锁发出“咔哒”一声轻响解锁的瞬间——
一股巨大的、带着酒气和阴郁怒意的力量猛地从侧面袭来!
路星野如同被激怒的野兽,毫无征兆地转身,一步跨到沈昭面前,骨节分明、苍白得能看到青色血管的手,带着不容抗拒的蛮力,狠狠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的腕骨捏碎!
紧接着,他另一只手猛地扣住她的肩膀,身体带着一股不顾一切的疯狂劲道,狠狠将她向后一推!
“砰!”
沈昭的后背重重撞在冰冷坚硬的车库水泥柱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她闷哼一声,眼前微微一黑。冰凉的柱体透过单薄的礼服布料,刺入肌肤。
下一秒,路星野整个身体已经欺压上来!他一手依旧死死扣着她的手腕,将其狠狠按在冰冷的柱体上,另一只手则撑在她头侧的柱子上,将她彻底困在他与冰冷水泥柱形成的狭小空间里。
浓烈的酒气、他身上那股阴郁疯狂的气息、以及一种近乎绝望的愤怒,如同实质般将她包裹、挤压。他的脸距离她极近,近到沈昭能看清他眼底密布的血丝,那里面翻涌着混乱、阴鸷、痛苦,还有一种被逼到绝境般的、不顾一切的探究。
“为什么帮我?!”路星野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咆哮,灼热的气息几乎喷在沈昭的脸上。他的眼神死死锁住她,像是要从她冰封的眼底挖出隐藏的真相。“说!你到底想干什么?!想让我欠你?还是…你也觉得我是个疯子,想看我彻底疯掉的样子?!”
他的手指因用力而剧烈颤抖,扣着她手腕的力道几乎要嵌入她的骨头。混乱的情绪如同风暴在他眼中肆虐,愤怒、不解、被看穿的羞耻、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脆弱。
沈昭后背撞在柱子上带来的钝痛尚未消散,手腕被钳制的剧痛又清晰传来。然而,她的脸上,除了最初那一瞬间因撞击而微微蹙起的眉头,再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她的眼神,自始至终都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冰,甚至没有因为路星野的暴怒和逼近而产生一丝涟漪。
她就那样,平静地、甚至带着一丝冷漠的审视,迎视着路星野那双濒临疯狂的、布满血丝的眼睛。
没有挣扎,没有解释,没有恐惧。
在路星野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的逼视下,沈昭被按在冰冷柱子上的那只手,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挑衅的从容,动了动手指。
她的动作很轻微,却精准地避开了路星野大手的压制范围。指尖探入自己随身携带的那个小巧精致的黑色手包里——那手包如同她本人一样,线条冷硬,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然后,在路星野混杂着暴怒和困惑的注视下,她慢条斯理地,从手包里拿出了一部屏幕漆黑的手机。
她的动作没有丝毫慌乱,甚至带着一种优雅的韵律。拇指轻轻按在指纹识别处。
屏幕瞬间亮起。
她没有看路星野,目光落在亮起的手机屏幕上,指尖轻点几下,调出了一个音频文件。
然后,她将手机屏幕,平静地、稳稳地,举到了路星野的眼前。
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一个录音文件的名称:
> **【路导咆哮:非她不可!】.mp3**
路星野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那是《荒原之歌》换角风波最激烈的时候,他暴怒之下打给制片人的电话录音!里面是他声嘶力竭、近乎癫狂地咆哮着“苏棠!女主必须是苏棠!非她不可!其他人都是垃圾!”的疯狂言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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