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身份证上的照片,手指在塑料封面上掐出月牙形的凹痕。照片里的少年穿着蓝白校服,左眉尾的痦子像粒溅开的墨点——和我镜像对称的位置。十年前弟弟周辰失踪时,警方案宗里只有半张被雨水泡烂的学生证,此刻这张崭新的二代身份证却带着体温般的温热,发证日期停在三天前。
镜中倒影突然动了动。我猛地抬头,镜面映出的书桌上,那叠写满"周辰"的草稿纸正被无形的手翻页。三秒后,现实中的纸页才开始簌簌颤动,墨迹未干的"救"字被拖出长长的血痕。
凌晨三点,我抱着镜子蹲在卧室地板上。镜面映出的天花板裂缝正在渗出黑色液体,而现实中平整的墙面上,水渍却在三秒后才晕染开来。当第七滴液体坠入镜中时,倒影里的我忽然歪头,指尖划过镜面留下五道血痕,唇形变成无声的"2015.7.19"。
那个日期像根冰锥扎进太阳穴。七年前的暴雨夜,我代替周辰参加完补习班,在巷口被陌生人拽进面包车。醒来时躺在医院,警察说弟弟在相同时间离奇失踪,而我却对被绑架的三小时记忆空白。
手机在裤兜震动,陌生号码发来段监控录像:今晚九点,古董店卷帘门自动升起,穿白衬衫的男人抱着纸箱放在门口。当他转身时,后颈处的蝴蝶纹身闪着青紫色荧光——和镜中倒影昨天划过的图案一模一样。
我翻出压在箱底的旧相册,翻到十二岁生日那页。照片里周辰举着双胞胎蛋糕,奶油在他左脸抹出歪斜的笑,而我的右脸却有道浅红指痕,像被人强行掰转过头颅。突然注意到背景里的穿衣镜,镜中本该是我的位置,却隐约有个穿白衬衫的人影,后颈处的阴影像只收拢翅膀的蝴蝶。
镜子开始发烫。倒影中的我站起身,走向衣柜,三秒后现实中的衣柜门"咔嗒"弹开。挂着的校服里掉出个牛皮纸袋,封口处印着褪色的"晨光孤儿院"。抖落的信纸写着:"周辰、周明,2005年3月12日领养登记,备注:双生子需分开抚养,附体检报告——后颈蝴蝶胎记,基因链异常..."
后面的字迹被水渍晕开。我摸着后颈光滑的皮肤,忽然听见镜面传来指甲抓挠声。倒影中的我正用剪刀划破手腕,鲜血在镜面上写出"别信镜子里的人",而现实中我的左手腕,不知何时浮现出相同的伤口,血珠正沿着掌纹滴在身份证上,将周辰的照片染成暗红。
窗外传来救护车的鸣笛。我踉跄着撞翻床头柜,镜面摔在地上裂成蛛网。在碎片即将落地的瞬间,所有倒影突然同时抬头,每块镜片里的我都在微笑,唇语拼成完整的句子:"你以为当年被绑架的...是周辰吗?"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条彩信。照片里,古董店老板趴在收银台上,后颈处的蝴蝶纹身被剜去血肉,旁边用血迹画着和镜子裂痕相同的图案——一个扭曲的"8"字,像两个重叠的镜像世界。
而镜中渗出的黑水,此刻正沿着地面裂缝,缓缓勾勒出相同的符号。
那滩黑水在地板上蜿蜒成∞符号的瞬间,整面破碎的镜子突然发出蜂鸣。我盯着镜片中无数个倒影同时举起右手,掌心朝上——现实里我明明左手受伤,镜中所有的“我”却在展示着右手手背上的蝴蝶胎记,青紫色的纹路像活过来的幼蝶,正顺着指缝渗出黑血。
手机在震动中滑向碎镜,锁屏界面映出十七个未接来电,最后一条短信来自“周辰”:【凌晨四点巷口见,带镜子碎片。别信穿白衬衫的人——包括你自己。】发件时间显示三分钟前,而通讯录里根本没有这个号码。
巷口的路灯在暴雨中忽明忽暗。我攥着染血的身份证躲在墙后,看见穿白衬衫的男人正背对我站在垃圾堆旁,雨水顺着他后颈的蝴蝶纹身往下淌,滴在脚边摆成∞形的镜子碎片上。当他转身时,我听见自己倒抽冷气的声音——那张脸和我一模一样,只是左眉尾的痦子此刻长在右边,像滴在雪地上的墨汁。
“周明,或者该叫你……周辰?”他开口时,声音像浸了水的砂纸,“七年前你替我被绑走的那天,他们在你后颈植入了蝴蝶芯片,以为这样就能控制‘钥匙’。但镜子里的世界比他们想的更疯——”他突然低头,看着自己胸口慢慢绽开的血洞,笑容诡异,“比如现在,镜中世界的‘我’正在杀现实中的我,而你猜,谁才是被复制出来的赝品?”
碎镜片在暴雨中亮起蓝光。我看见镜中场景开始翻转:十七岁的周辰蹲在巷口哭,怀里抱着半块带血的蛋糕——那是我记忆里本该属于自己的十二岁生日。穿白大褂的人从面包车下来,却径直走向周辰,而躲在拐角的“我”,后颈正泛着和镜子男人相同的荧光。
“2015年7月19日,他们以为绑走的是周辰,其实是调包了我们。”男人踉跄着靠近,血滴在∞符号上溅起火星,“镜子能照见被篡改的记忆,三秒时差是两个世界的呼吸间隔。你收到的身份证是镜中世界的周辰办的,而现实里的他……”他指向垃圾堆,腐烂的纸箱里露出半张泛黄的寻人启事,照片上是满脸伤痕的“我”,失踪日期停在2015年7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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