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从远处传来。男人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将一片带∞裂痕的镜片按进我掌心:“去晨光孤儿院地下室,那里有面完整的镜门。记住,当镜子里的你比现实快三秒时——”他的瞳孔突然变成竖线,声音裂成双重回音,“杀了那个‘你’,否则两个世界都会崩塌。”
他倒地的瞬间,后颈的纹身剥落,露出底下金属质感的芯片。我颤抖着翻开他的白衬衫,心脏位置刻着和镜中黑水相同的符号,而符号中央,嵌着半枚沾血的身份证——正是我今晚带在身上的那张,照片上周辰的笑脸被划得粉碎。
暴雨突然停了。我低头看向掌心的镜片,镜中倒影正在对我微笑,这次她的动作比现实快了整整五秒。她抬起手,指尖划过喉咙,唇语清晰得可怕:“你刚才看见的‘周辰’,是三天前被镜中世界淘汰的次品哦。现在该轮到你了——带着钥匙,去打开属于‘赝品’的坟墓吧。”
镜片突然发烫,在我掌心烙下蝴蝶形状的印记。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和七年前那个雨夜一模一样。我捡起男人脚边的镜子碎片,看见十七岁的自己正在镜中奔跑,后颈的芯片闪着蓝光,而她身后紧追的,是无数个举着手术刀的“我”,每个人后颈都纹着正在展翅的蝴蝶。
当第一辆警车拐进巷口时,我转身冲进黑暗。怀里的镜子碎片互相摩擦,发出类似齿轮咬合的声响,而掌心跳动的蝴蝶印记,正沿着手臂画出∞的轨迹——那是两个世界交叠的脐带,也是所有谎言开始的地方。
晨光孤儿院的铁门在黎明前的雾气里浮现。生锈的门牌上,“晨光”二字被腐蚀成“镜渊”,而门把手上缠着的,正是监控里男人抱着的同款纸箱,封口处露出一角泛黄的文件,上面贴着我和周辰的照片,标注着:【镜像实验体No.8,钥匙与锁的共生体,启动条件——双胞胎的鲜血与镜子的裂痕。】
身后传来脚步声。我猛地转身,看见穿白衬衫的“我”正站在雾里,左眉尾的痦子在晨光中泛着红光。这次,她的动作和我完全同步,甚至连心跳的频率都分毫不差。她举起手中的镜子,镜面映出的场景让我浑身冰凉——
镜中,我的卧室地板上,真正的周明正躺在碎镜中间,后颈插着半片带∞裂痕的镜片,而他手中紧攥的,是一张早已泛黄的死亡证明,死者姓名栏写着:周辰,死亡日期2015年7月19日,死因:器官衰竭。
“终于想起来了?”镜中的“我”微笑着靠近,指尖划过我的后颈,那里不知何时多出了金属质感的凸起,“七年前被绑架的是真正的周明,他们在他体内植入芯片,想把他改造成打开镜门的钥匙。但镜子里的周辰不甘心被抛弃,所以我们互换了身份——”她张开嘴,露出齿间闪烁的蓝光,“现在镜门需要真正的‘钥匙’归位,而你,作为被镜中世界复制出来的残影,该回到属于你的位置了。”
孤儿院铁门突然发出巨响。我转身撞开门冲进去,潮湿的腐味里混着铁锈味,楼梯下方的地下室传来玻璃震动的嗡鸣。当我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整面墙的镜子突然亮起,每面镜中都映着不同时间线的“我”,有的举着手术刀,有的抱着纸箱,而最中央的镜门上,正流淌着和卧室相同的黑水,勾勒出巨大的∞符号。
身后的脚步声消失了。我颤抖着将带血的镜片按在镜门上,金属碰撞声中,镜门缓缓裂开缝隙。门后传来孩童的哭声,混着仪器的蜂鸣,某个熟悉的声音在喊:“哥,救救我!他们要把我们的记忆换回来——”
那是周辰的声音,带着十二岁时的哭腔。我猛地推门而入,却在看见房间中央的手术台时僵住——上面躺着两个浑身插满管子的少年,左边的后颈有蝴蝶胎记,右边的手背上有相同的印记,而他们的脸,和我、和周辰,完全一致。
镜门在身后轰然闭合。我听见镜片碎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每个镜中倒影都在重复同一句话:“欢迎回家,实验体No.8。现在,请选择——你想成为镜子里的‘周辰’,还是现实中的‘周明’?或者……”
最后一面镜子突然炸开,漫天碎片中,所有倒影同时指向我后颈的芯片:“你从来都不是完整的人,不过是镜中世界偷来的半片钥匙。真正的周明,早在七年前就和周辰一起死在了手术台上——而你,不过是他们用记忆碎片捏出来的,会呼吸的镜子罢了。”
黑水从天花板滴落,在地面汇成巨大的∞。我看着掌心的蝴蝶印记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镜中世界特有的蓝光。远处传来铁门开启的声音,穿白大褂的人举着手术刀走来,后颈的蝴蝶纹身正在发光,而他们胸前的工牌上,姓名栏赫然写着“周明”和“周辰”。
原来,我们从来都是镜中世界的囚徒。所谓的现实,不过是另一片更大的镜面。当手术刀落下时,我终于明白镜中倒影那句“别相信活人”的真正含义——在这个被镜子切割成无数碎片的世界里,每个呼吸的人,都是某个时空里偷来的残影,包括此刻正在流血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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