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白猛地想起,母亲火化时根本没有遗体——那场火,烧的其实是个皮影偶?
更远处的黑暗里,传来皮影戏特有的鼓点声。她抬头望向戏台,幕布上不知何时出现了皮影的剪影:一个提线人偶正在给另一个人偶“点睛”,刀刃闪着寒光,和阿康死亡现场的桃木刀一模一样。当鼓点骤停时,剪影突然转向她的方向,空洞的眼窝仿佛正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摸向腰间的手电筒,却在触碰到金属外壳时浑身僵硬——那鼓点声,正是母亲当年教她的《血影引》,而今天,正是2025年的端午节,五月初五。
解剖台上的无影灯在午夜显得格外冷冽。林秋白盯着显微镜下的皮屑样本,后颈突然泛起凉意——那些在死者身上发现的皮屑,纤维结构竟与人发毛囊完全一致。更诡异的是,每片皮屑边缘都刻着细小的戏文,拼凑起来正是《血影谱》里“以皮为纸,以血为墨,魂附影身”的咒文。
手机屏幕亮起,是殡仪馆值班员发来的消息:“第三具尸体的眼皮内侧,新浮现出皮影戏的眼线纹。”她猛地想起阿康死亡时的姿势,膝盖处的淤青竟与戏楼夹层里那具残缺人偶的跪坐痕迹完全吻合——凶手在模仿皮影戏的“钉桩仪式”,将死者关节用桃木钉固定成戏偶姿态。
解剖刀划破橡胶手套的瞬间,她听见窗外传来鼓点声。凌晨两点,戏楼方向腾起幽蓝火光,像极了三十年前那场吞噬母亲的火焰。当她和张野冲进后台时,十二盏引魂灯已经在台上摆成圆圈,中间躺着具正在被“雕刻”的躯体——不是别人,正是本该躺在殡仪馆冰柜里的小慧。
“皮肤弹性指数恢复至生前状态。”张野的声音带着颤音,手电筒光束扫过尸体时,他们看见小慧的眼皮正在跳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眼窝里爬出来。更骇人的是她腹部的皮肤被割开,露出的不是脏器,而是用金线缝合的皮影骨架,脊椎处插着根三寸长的竹制操纵杆。
“《血影谱》里说,影人需去血肉,留筋皮,以竹骨为架,引魂灯为魄。”林秋白的声音混着雨声,她终于看清夹层里那本残卷的最后一页:三十年前秋娘在火海中完成的,正是将自己的魂灵封入皮影的“人戏共生”禁术,而代价是每十年要用三具活人的“罪身”来温养皮偶。
“秋白,你看她的手腕!”张野的手电筒定格在死者小臂,云纹胎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最终形成与戏票、死者刺青相同的图案。林秋白忽然想起自己后腰的胎记,此刻正传来灼烧般的疼痛——那是母亲在她五岁生日时用皮影刀刻下的,当时母亲说:“等胎记连成云纹,秋娘就来接你回家了。”
窗外惊雷炸响,幕布上突然浮现出皮影戏的光影。这次不是提线人偶,而是个穿着白戏服的女人,手中握着刻刀正在给自己“开眼”。林秋白认出那是母亲当年排演的《斩自己》,最后一幕本该是自刎,却在大火中变成了自焚。当幕布上的“秋娘”转身时,空洞的眼窝里渗出鲜血,顺着幕布滴落在地,形成一个清晰的鞋印——42码,男性皮鞋,正是陈守义死亡时病房里留下的脚印。
“去查周明修的鞋底。”林秋白突然抓住张野的手腕,“三十年前的火灾现场,消防记录里有枚42码的胶鞋印,和今早戏楼后巷的足迹一模一样。”她想起老照片里那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此刻正担任雾溪镇旅游开发项目的总负责人,而他主导的“云台戏楼重建计划”,开工日期正是三天后的端午节。
解剖室外传来重物倒地的声响。当他们冲出去时,值班的李法医正蜷缩在墙角,盯着走廊尽头的阴影——那里立着个一人高的皮影偶,驴皮雕成的面容与小慧生前分毫不差,眼眶处嵌着两枚带血的眼球,正是李法医刚刚取下的尸眼。
“《血影谱》第二折,‘借眼观魂’。”林秋白捡起地上滚落的证物袋,里面装着从陈守义衣柜里找到的皮影,此刻它们的眼窝都被补上了,用的正是三具尸体的眼球。更令她窒息的是,其中一个小人偶的衣饰纹样,与她此刻穿的白大褂完全一致,胸口还绣着半枚正在渗血的判官印。
张野的对讲机突然响起,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戏楼夹层……不、不对,是地下!我们发现了人皮窖——”话未说完便是刺耳的忙音。当两人冲向戏楼时,青石板下传来闷响,像是有人在敲打皮影戏的牛皮鼓。掀开第三排六号的地砖,黑洞里飘出的不是泥土味,而是浓郁的艾草香与新鞣制皮革的气味。
手电光束扫过地窖的瞬间,林秋白手中的《血影谱》重重摔在地上。三十具人形皮影立在木架上,每具背后都贴着泛黄的戏票,第三排六号的位置空缺着,旁边的木架上摆着半张未完成的皮影——面容正是她自己,眼窝处留着母亲临终前塞进她掌心的那片碎皮,上面还沾着当年的血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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