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帅如此悍勇无匹,身后的并州残兵更是被刺激得血脉贲张。他们虽然疲惫、甲胄不全,但那股从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凶悍之气一旦爆发,绝非这些只知劫掠的乌合马贼可比。他们三五成群,结成简单却有效的战斗小组,长矛攒刺,环首刀劈砍,悍不畏死地冲击着混乱的马贼。哀嚎声、兵刃撞击声、战马嘶鸣声、以及并州兵狂野的喊杀声,瞬间压倒了马贼的喧嚣。
“黑风沙”的马贼们被打懵了。他们本以为这是一场轻松的狩猎,却没想到会突然杀出这样一群煞神!尤其是那个使着恐怖长戟、如同魔神降世般的红马将军,所到之处,手下头目竟如草芥般被收割!恐惧像瘟疫一样迅速蔓延。
“是吕布!是温侯吕布!”终于有眼尖的马贼认出了那标志性的方天画戟和赤兔马,惊恐地尖叫起来。人的名,树的影!吕布虓虎之名,纵然在这边陲之地,也足以令人胆寒!
士气瞬间崩溃。不知是谁先发了一声喊,残余的马贼再也顾不得地上的财货,惊恐万状地调转马头,朝着戈壁深处没命地逃窜,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战斗结束得异常迅速。戈壁滩上,只留下遍地狼藉的尸体、惊魂未定的骆驼、散落各处的货物,以及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香料混合的奇异气息。
吕布勒住赤兔马,停在战场中央,胸膛剧烈起伏,口鼻中喷出灼热的白气。方天画戟的锋刃上,粘稠的鲜血正一滴滴滚落,砸在黄沙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他环顾四周,目光扫过那些散落在地、价值连城的丝绸、香料、玉石、金银器皿…最后,定格在一名幸存的粟特老商人身上。
那老商人瑟缩在一个翻倒的货箱后面,脸色惨白如纸,浑浊的老眼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恐和对眼前这位杀神的畏惧。他身边,散落着几块从箱中掉出的、未经雕琢却色泽纯正的金块,在夕阳下反射着诱人却冰冷的光。
吕布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那几块黄金上。他缓缓抬起手中的方天画戟,戟尖上最后一滴浓稠的血珠,在夕阳的余晖中,闪烁着妖异的光泽,终于不堪重负,“嗒”的一声,滴落在脚下那片被鲜血浸透、又被散落的天青色丝绸半掩着的沙地上。
血珠晕开,迅速被干燥的沙砾吸收,只留下一个深色的圆点,像一只骤然睁开的、贪婪的眼睛。
吕布的呼吸,在那一瞬间停滞了。胸腔里奔涌的杀意和战斗后的灼热尚未平息,一股更庞大、更汹涌的洪流却已轰然冲垮了所有壁垒!那滴落的血,那染血的丝绸,那散落的黄金,那老粟特商人眼中对财富的绝望眷恋…所有的画面,都汇聚成一股无可抗拒的洪流,狠狠撞进他的脑海!
凉州…丝路…财富!
割据一方?不!太保守了!吕布的瞳孔深处,仿佛有岩浆在翻滚。占据这河西走廊,扼住这黄金商道的咽喉!过往的每一支驼队,每一箱货物,都将成为他吕布的囊中之物!源源不断的金钱,将换来数不尽的粮食、兵甲、战马!那些桀骜不驯的羌胡部落?用黄金砸!用刀锋慑!北边那个据说势力不小的鲜卑大人轲比能?未尝不能引为盟友,共分这丝路之利!
有了钱粮兵马,这凉州,就是他吕布的基业!以此为跳板,向西,可图西域三十六国,重现班定远之功业!向东…待中原群雄斗得筋疲力尽,他吕布,未尝不能效法光武,提劲旅东出,再争那九鼎神器!
一个比割据一方宏大百倍、也炽热百倍的野心蓝图,在这弥漫着血腥与财富气息的戈壁滩上,在吕布的心中,如同被浇灌了鲜血的魔花,疯狂滋长,瞬间枝繁叶茂!
他猛地一抖方天画戟,甩掉残留的血迹,动作带着一种斩断过去、攫取未来的决绝。冰冷的戟刃在夕阳最后一抹余晖中,划出一道刺目的寒芒。
“打扫战场!”吕布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冰冷质感,清晰地穿透了戈壁的风,“所有货物,清点入库!一粒金沙,一片丝绸,都不许少!”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惊魂未定、正被并州兵驱赶聚拢的粟特商人,如同鹰隼审视着待宰的羔羊,“这些人…也看管起来!本侯,有话要问。”
夕阳彻底沉入祁连山黝黑的轮廓之后,只在天际留下一条暗红色的血线。删丹城外,吕布高大的身影矗立在渐浓的暮色中,脚下是散落的珍宝和凝固的鲜血。他缓缓抬起手,粗糙的手指拂过方天画戟冰冷的戟杆,动作竟带着一丝奇异的温柔,仿佛在抚摸情人的肌肤。戟刃上,映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那双眼眸深处,野心的火焰正熊熊燃烧,比祁连山顶的万年积雪更冷,也比丝路上流淌的黄金更灼热。
凉州的风,卷着砂砾,呜咽着掠过荒原,仿佛在低语着一个新的、带着铁锈与血腥味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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