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梅雨季节，连绵的雨丝将伊豆半岛的群山染成黛青色。丁子轩盯着手机屏幕上的中奖通知，玻璃窗外的温泉旅馆廊檐正滴落着水珠，将木质地板洇出深色的斑纹。三玖坐在他对面，发间的白梅发饰被湿气濡得微沉，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武田信玄图案的茶杯垫。
"所以说，我们六个人同时中了温泉旅行大奖？"二乃晃着手机，红色指甲在屏幕上敲出清脆的声响，"这种概率比武田信玄在三方原之战打赢德川家康还低吧？"她嘴上质疑，却不忘往三玖的茶杯里续上热麦茶，蒸汽氤氲中，三玖的脸颊泛起淡淡红晕。
四叶早已按捺不住兴奋，抱着印有棒球图案的行李袋在和室里转圈："我要穿新买的兔子泳衣！三玖姐你呢？丁子轩学长想看三玖姐穿战国武将主题泳衣吗？"五月推了推眼镜，在平板电脑上查阅温泉旅馆的资料："根据官网信息，这家'松月庄'已有百年历史，特色是混浴露天温泉和......"她的声音突然顿住，瞳孔在镜片后微微收缩，"创始人姓中野？"
三玖刚将麦茶凑到唇边，闻言手一抖，温热的液体溅在指尖。丁子轩连忙抽过纸巾，触到她冰凉的手指时，想起今早接她时，她在玄关处反复确认"只是普通同学旅行"的模样。此刻和室拉门外传来木屐叩击走廊的声响，苍老的嗓音隔着纸障子响起："是阿三她们吗？爷爷来啦——"
障子门被推开的刹那，三玖手中的茶杯"哐当"落地。须发皆白的老者穿着藏青色羽织，腰间系着绣有中野家纹的腰带，身后跟着拎着酒壶的管家。老者的目光扫过丁子轩时，鹰隼般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哦？这位就是让阿三脸红的小男朋友？"
二乃立刻挡在三玖身前，马尾辫几乎扫到老者鼻尖："爷爷！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谁脸红了！"一花摇着折扇轻笑，顺势将三玖往丁子轩身后推了推："爷爷还是这么火眼金睛，不愧是经营了一辈子温泉旅馆的人。"五月推了推眼镜，公式化地鞠躬："爷爷好，我们是收到中奖通知来的。"
老者抚着雪白的胡须哈哈大笑，震得廊下的风铃叮当作响："什么中奖通知，是爷爷我想看看你们姐妹和男朋友相处的样子，特意让管家发的！"他突然收敛笑容，目光依次扫过五姐妹，"尤其是听说阿三有了心上人，爷爷可是担心得很呢。"
丁子轩起身鞠躬，背脊挺得笔直："您好，我是丁子轩，目前和三玖是同班同学。"老者摆摆手，示意管家上酒："别这么拘谨，既然来了就好好玩。不过先说清楚——"他突然指向庭院深处那座被竹林环绕的温泉池，"爷爷我这里的规矩，混浴温泉才是真温泉！"
三玖"啊"地一声捂住嘴，白梅发饰险些掉下来。四叶兴奋地拍手："混浴？像战国时代那样大家一起泡吗？好酷！"二乃却皱起眉："爷爷，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一花摇着折扇凑近三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正好让丁子轩看看你穿浴衣的样子，三玖。"
老者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眼神变得悠远："想当年，你们奶奶还在世时，我们就是在混浴温泉定情的。"他突然拍了拍手，管家立刻呈上五套相同的浴衣，"今晚大家都穿这个，爷爷想看看你们五姐妹一个模样的样子。"
五套浴衣都是素雅的蓝白条纹，领口绣着小巧的中野家纹。三玖抱着浴衣躲进更衣室时，心跳快得像擂动的太鼓。镜中的少女脸颊绯红，发梢还沾着方才溅到的麦茶水珠。隔壁更衣室传来四叶的笑闹声："三玖姐！快出来！我帮你梳五月姐的发型！"
当五姐妹穿着 identical 的浴衣走出更衣室时，丁子轩正站在走廊上等她们。暮色中的竹林沙沙作响，五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庞在灯笼光下若隐若现。二乃故意模仿五月推眼镜的动作，一花则学四叶蹦蹦跳跳，四叶却摆出二乃的傲娇姿势，五月无奈地叹了口气，唯有三玖低着头，手指紧张地绞着浴衣腰带。
"哟，丁子轩学长，能认出哪个是三玖吗？"二乃叉着腰，语气带着挑战。老者捻着胡须在廊下的藤椅上坐下，管家捧着茶碗站在一旁，庭院里的石灯笼将众人的影子拉得细长。
丁子轩的目光依次扫过五姐妹。他注意到：
- 左一"五月"推眼镜时，指尖习惯性地蹭到镜架左侧的划痕——那是二乃上周打棒球时被球棒撞到留下的；
- 左二"四叶"蹦跳时，脚踝处若隐若现的胎记形状像极了武田信玄的军旗——只有一花有这个胎记；
- 右三"二乃"叉腰的姿势过于僵硬，手腕内侧没有常年骑车留下的薄茧——明显是四叶假扮；
- 右二"一花"摇折扇的幅度太小，扇骨敲击掌心的节奏不对——这是五月的习惯；
- 而最右侧那个始终低着头，浴衣腰带系得歪歪扭扭，发间隐约露出白梅发饰轮廓的少女，才是真正的三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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