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的晚高峰像被打翻的沙丁鱼罐头。丁子轩把三玖往车厢角落带了带,白衬衫的袖口被挤得发皱,指尖却牢牢牵着她的手。三玖的浅蓝色连衣裙裙摆沾了点地铁里的潮气,发间的狐狸发带被挤得歪到一边,她往丁子轩怀里缩了缩,声音细若蚊蚋:“人好多。”
“快到了。”丁子轩低头帮她把发带系好,指腹蹭过她发烫的耳垂。今天是料理学院期末展示的日子,三玖抱着金奖证书站在台上时,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此刻却像只受惊的小鹿,把脸埋在他胸口,呼吸轻轻拂过他的锁骨。
车厢广播报站的声音被淹没在人声里。丁子轩靠着冰凉的车厢壁,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周围——穿西装的上班族在看手机,背着书包的学生在打哈欠,角落里有个戴鸭舌帽的男人低着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一切都符合晚高峰的常态。
直到三玖的手指突然收紧,指甲掐进他的掌心。
丁子轩的神经瞬间绷紧。他起初以为是地铁急刹车,低头看时,却发现三玖的肩膀在微微颤抖,不是平时撒娇的那种轻颤,而是带着僵硬的、抑制不住的抖动,像寒风里的树叶。“怎么了?”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指尖轻轻拍着她的背,“累了吗?”
三玖没有回答,只是把脸埋得更深,鼻尖几乎要蹭到他的衬衫第二颗纽扣。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哽咽,手臂像藤蔓一样缠上来,把他抱得很紧,仿佛这样就能隔绝什么。
丁子轩皱起眉头。作为福尔摩斯迷,他对细节的敏感度远超常人——三玖的颤抖频率很奇怪,不是持续的抖动,而是每隔几秒就猛地绷紧一次,像被什么东西突然刺了一下;她的指尖冰凉,汗湿的掌心贴在他的后腰,那里的肌肉因为紧张而发硬;最反常的是,她平时再累,也会抬头看他,用鼻尖蹭他的下巴撒娇,绝不会这样把脸埋得严严实实,像在躲避什么。
车厢再次到站,人群涌动着上下车。丁子轩下意识地把三玖往怀里带了带,手臂像道坚固的屏障,隔开拥挤的人潮。就在这时,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蹭过三玖的裙摆,很轻,像被别人的包带扫到,但三玖的身体却猛地瑟缩了一下,抖得更厉害了。
丁子轩的目光瞬间锁定在右后方。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不知何时站到了他们身后,低着头,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他的左手插在裤袋里,右手垂在身侧,指尖离三玖的裙摆只有几厘米,刚才那下触碰,绝不会是无意的。
福尔摩斯探案集里的细节突然在脑海里闪现——《波西米亚丑闻》里艾琳·艾德勒察觉跟踪者的瞬间,《红发会》里杰贝兹·威尔逊描述异常时的微表情,所有线索像拼图一样瞬间合拢。丁子轩的心跳漏了一拍,血液仿佛在刹那间涌向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他没有立刻动作,只是用左手更紧地搂住三玖,右手看似随意地搭在扶手上,实则用眼角的余光死死盯着那个男人的右手。地铁在黑暗的隧道里穿行,车厢灯忽明忽暗的瞬间,他清楚地看到那只手的指尖微微弯曲,像毒蛇吐信一样,悄无声息地探向三玖的裙摆,顺着布料的褶皱,一点点往里钻。
三玖的身体在他怀里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发出一声极轻的、压抑的呜咽,像被踩住尾巴的小猫。她的指甲几乎要嵌进丁子轩的肉里,呼吸带着哭腔,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出声,只能把脸更深地埋进他的胸口,仿佛那里是唯一的避难所。
就是现在。
丁子轩的眼神骤然变得凌厉,像手术刀一样冰冷锋利。他没有喊,没有警告,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搭在扶手上的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探出,精准得如同解剖台上的定位,死死攥住了那只正在作恶的手腕。
他用的不是抓,是钳。拇指扣住对方的腕骨,食指和中指锁住掌根,剩下的手指像钢条一样缠上去,力道大得惊人。那一瞬间,他脑子里闪过的不是医学知识,而是三玖站在料理台上领奖时的笑容,是她偷偷在他脖子上盖章时的红晕,是此刻她在怀里发抖的身体——所有温柔的碎片都化作了尖锐的棱角,支撑着他手上的力道。
“啊!”戴鸭舌帽的男人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身体猛地往前倾。周围的乘客被吓了一跳,纷纷侧目。男人想抽回手,却发现丁子轩的手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反而越收越紧,骨头被挤压的钝响在嘈杂的车厢里隐约可闻。
“你干什么!放手!”男人的声音带着惊慌和疼痛,帽檐被扯得歪到一边,露出张布满冷汗的脸,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丁子轩。
丁子轩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眼神冷得像寒冬的冰湖。他能感觉到掌下的骨骼在微微变形,能听到对方牙齿打颤的声音,但他没有丝毫松懈——只要想到这只手刚才碰过三玖,想到她在怀里发抖的样子,他就觉得手上的力道还远远不够。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